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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个月前吧,病倒在来福客栈门口,被钱掌柜的捡了回去,后来病好了,就留下当账房了。”男人随口说,“那会儿王大刚跟陈三天天在背后传闲话,我瞧人家文质彬彬的,根本不是那种……咳咳。”
意识到这些东西不太好和小孩子谈论,他掩饰性地笑了笑,转移开话题:
“这回多亏小谢表弟在,你叫什么名字?”
没料到谢征还有这段落魄经历,傅偏楼暗暗嘀咕,还以为他一直都那副气定神闲大局在握的样子呢。
一想到那人给自己取的破名字,他就牙痒痒,但不回答又很奇怪,只得不情不愿地说:“……谢宝宝。”
“宝宝啊,好名字!你爹娘肯定很宝贝你。”男人爽朗大笑,“我姓杨,叫我杨叔就成。”
这名字可不是我爹娘取的,傅偏楼腹诽。
他爹自诩满肚子墨水,绝不可能看得上这么土里土气的名儿。
不过……宝贝吗……他微微晃神,之后飞速否决:才怪。怕不是谢征随便从哪听来的。
谢宝宝跟傅偏楼,前者俗气,后者暗讽,他一时居然分辨不出来哪个更差。
“呃呀呀……”
杨叔背上趴着的李草好像恢复了一点力气,伸出一只手摆了摆。
傅偏楼看向他,不确定地问:“……是在叫我?”
“啊啊!”
李草高兴地朝他探来拳头,傅偏楼犹疑地握上去,手心里被偷偷挤进一个捂暖了的药瓶。
抬头,那张糊了半边血痕的脸上,绽放出异常明亮的笑容。
他握紧瓶身,咬了咬嘴唇,低声咕哝:“真是傻子。”
都过成这样了,也不晓得在乐个什么劲。
杨叔带两个孩子回到家里,简单和杨婶说过情况,就返身回去田里了。
杨婶正咯吱咯吱织着布,看着丈夫的背影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冤家!净晓得给我找事!回头还得换床单,不要你洗是吧!”
她尖酸的态度让傅偏楼不由自主将傅娘子的身影重叠上去,浑身一凛,情不自禁后退半步。
他有些搞不懂他究竟在干什么,自己的问题还没想通,管闲事倒是积极,不知不觉怎么跟到这儿了?
反正李草有人照顾,不需要他了,留下也自讨没趣。
这么想着,他踩在门槛上就准备偷偷离开。
“那个娃娃,瞎跑什么?”杨婶在围裙上擦干手,端了盆热水到床头,眼睛一瞪,“坐过来把脸和手洗洗!”
傅偏楼低头瞟了眼自己的手,连同新买的衣服一起,被血污染脏了。
也不知道这么回去,会不会被谢征责罚。
……不过那家伙脾气虽不算好,喜欢顶着一张冷脸唬人,但一直没对他动过手就是了。
他垂眸一哂,摇了摇头:“不用了。”
“不用个锤锤。”杨婶两步跨来,捉住他的手往里拖,“你这么出去,不晓得的还以为我对你干了什么呢。”
“哎哟,你家怎么养的娃娃,瘦成这样?手冰冰凉的。”她眉头皱起,语气却放软了,“早饭吃过没?杨婶给你盛碗汤啊,昨晚才炖的,放了鱼肉,可鲜呢。”
傅偏楼本还以为惹她不快要被打了,眼睛下意识闭上,没料到被一路拉去床边。
睁开眼,躺在床上的李草傻呵呵地对他笑。
“你个傻娃娃也别笑,叫你少和那群娃娃玩了,死活不听。”杨婶念念叨叨地浸湿毛巾,仔细擦去他脸上和发间的血迹,“几天没见又跑哪去了?瘦成这样,饿了都不知道来要饭吃的。”
她脸上满是责怪与嫌弃,傅娘子也总对他责怪又嫌弃。
可傅偏楼发现,她俩其实一点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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