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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系着青花布围裙的中年妇人看到沈钰过来,热情地招呼:”姑娘,要吃点什么,我这里有上好的素汤面?”
沈钰笑着摇头,她早上吃了饼子咸菜,又吃了葡萄,此时并不觉得饿,只是逛得累了,只想坐下歇歇。
妇人见客人不是来吃饭的,也不恼,仍是笑着让她坐:“姑娘想是逛累了,快坐下歇歇脚,不吃也不妨碍,这会子也没什么人,都在前面热闹着呢。”
说着,又热络地塞过一把蒲扇:“天怪热的,用这个凉快些。”
一番招待下来,倒让沈钰不好意思起来,只好顺势坐下:“多谢大婶,你怎么不去前面正殿呀?我看好多娘子都在前面。”
“嗐,我也想去呀,可我去了谁来照看这一片呢,这相邻的摊子都是我相帮看着呢,他们图个热闹新鲜,这几年的晒经法会我都来摆摊卖面,看过好几次啦,这次就不过去了。和他们说好了,一会子布施花糕了,一定帮我带一块回来。”
妇人快人快语,言辞爽利,沈钰边摇着蒲扇边笑着她攀谈:“这法会一年一次,平日里没有法会时,您在哪里摆摊呢?”
“姑娘是第一次来广宁寺参加法会吧,你有所不知,我平日里在县城外官道上五里亭摆摊,逢着这寺里有法会,就来这里摆了。”
“这天贶节是一年一次,可是这一年里头,大大小小的法会少说也有十几场呢,别看这广宁寺地方不大,菩萨可很是灵验的,寺里的慧恩住持佛法高深,据说知州大人都请他开坛讲过经的,这方圆五十里很多人来这里敬拜祷祝,每次法会都挤不动,热闹的很。
妇人说起这广宁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看来也是虔诚的佛家信众。
沈钰看着空空的摊位,不由疑惑地问:“大婶为什么不去前面山门处摆摊呢,我从前面的山路上来,山门前好大的场地,人们上下山都要经过那里。”
“这是寺里住持定下的规矩,因着我们这些吃食都是用明火的,前面山门前场院是大,但人多孩子也多,万一磕着烫着就不好了,再一个山门前风大,又都搭着彩棚子,走了水可不是闹着玩的。”
“常来广宁寺的人都知道这后面小门处卖吃食,现在不到用饭的时辰,到了那时,有吃寺里斋饭的,也有来这边吃的,人也多的很,一天所得,赶得上我在五里亭摆摊四五日的收入呢。”妇人爽快笑答。
原来如此,沈钰往周边看看,这空地旁边的围墙高大,挡住了山风,又特意用竹篱笆围了起来,离周围的树木隔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确实用火安全许多。
“姑娘不去等着分施花糕吗?这花糕吃了,可是能保整个夏天暑热不侵的呢?”
妇人见这小姑娘也不像肚饥要吃饭的样子,不慌不忙地坐着,怕她错过了分施花糕的时辰,好心提醒她。
被妇人这样一说,沈钰才想起还有分食花糕这回事,想去前面凑热闹,但一想到前面那人山人海的场面,就直打退堂鼓。
她只好无奈地说:“前面人太多了,我挤不过去,还是算了吧,还不如四处逛逛。”
“姑娘有所不知,这分施花糕时是不会挤的,都要排队的,寺里会安排人维持次序的。只不过排在前面的,会分到供在佛前的花糕,那排在后面的,就只能分到两边供桌上的啦,其实不管供在哪儿,都是供给菩萨的,吃了都是有福气的,姑娘还是去排队领花糕吧,吃了是有菩萨护佑呢。”
沈钰挡不住妇人的热情指点,只好起身告辞,慢悠悠又往前院正殿处逛了过去。
待到她逛回前院,法会已进入尾声,钟磬长鸣,在两名僧人的引导下,人们排起了长长的两队,沈钰走到队尾,随着人流慢慢往前挪。
此时正值晌午,日头正盛,即便是队伍排在正殿游廊下,也觉得很是闷热。
沈钰无聊的四下张望,隔壁队伍和她一样差不多在队尾的,是胖胖的陆厨,他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不住的扇着风。她正想招呼,陆厨也看到她了,就招手让她过来。
陆厨用衣袖擦擦额角的汗,对沈钰说:“可看着个认识的,那帮臭小子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咱们一起轮流排队,省得都在这儿挤,实在热的受不住,你先在这儿排着,我去那边凉快一会,过会再来替你。”
说着,不等沈钰答应,转身挤出了队伍,向着山门处溜去,那里又有阴凉,又没有墙壁挡住山风,确实是纳凉的好去处,门口的台阶上已坐着好几个躲凉的人。
沈钰遥遥看着陆厨一溜烟地走了,无奈的笑了笑,继续排队。
排了约有一刻钟,陆厨提着个小小的豆青色绘兰花纹的双耳罐子走了过来,塞到沈钰手里:“冰镇酸梅汤,又凉又甜,你提着去那边树底下喝,我来接着排,别走远了,快到了,我叫你。”
说着,把沈钰推出了队伍,自己站到了她的位置。
沈钰只好提着小罐子走到廊边一棵花树下边,这里略通风些,树荫下边一站,顿时觉得凉快了些。
她溜达了半日,排队排得还真有些渴了。
罐身还是冰冰凉凉的,还微微的有一些小水珠在罐身上,上扣着两个小碗,把罐子放在树下供人休憩的石凳上,倒出一碗来。
尝了一口,冰镇酸梅汤酸甜沁凉,回味里有一丝极淡的药味,却回甘甚为清甜爽口,口舌生津,很是好喝。
喝了清甜的酸梅汤,在石凳上坐着歇了会,沈钰又精神起来,正好这时陆厨对着她招手,看样子是快排到了。
她忙收了罐子小碗,向陆厨那边小跑过去。
刚排过去站好,就到了分施处,两张小桌上各摆着一大盘切好的花糕,沈钰学着陆厨的样子对僧人行了个礼,负责分施的僧人就拿过裁好的油纸包起一小块花糕递了过来。
沈钰忙双手接了,又低头行礼,往一旁功德箱中捐了准备好的香火钱,僧人念了声佛号,她就跟着陆厨向另一边的游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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