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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有客诉必要究其原因,丛欣知道自己这块牌子也算是做出来了。
不光汇报,谷烨还跟她唠了半天这背后的原因,说:“现在一线员工有多难招你也知道,放眼望出去都是刚开始上班的实习生,而且没怎么培训就赶鸭子上架了,经理下面直接带实习生,哪还有什么服务质量?”
丛欣确实知道。她之前待过的几家酒店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很多一线员工都是酒管专业没毕业的学生,还是被学校压着毕业证逼来的,三个月实习期一满就要换一批。甚至可以按照应届生毕业时间总结出一种规律,你2月到7月走进一家酒店,遇到的服务人员以中瑞那样的本科生为主,8月到次年1月则大多是各地旅游学院出来的大专生。
说到最后,谷烨笑问:“前厅小朋友听说你给房屋部清扫员加工资了,都在问什么时候轮到他们?”
丛欣自然听出言下之意,这问题显然不光前厅小朋友想问,谷烨自己也想知道答案。
她不禁又想起孙苹,其实每个人要的东西都差不多,钱,和机会,钱关于现在,机会关于未来。
并不是没有计划,结果未定,她也不想草草画饼。
结束跟GSM的面谈,丛欣又去人力资源部参加一个重要岗位的面试。
然后奉杰森陈之命,上一个PV集团管理系统风险控制新规的视频培训。那个会各地都有酒店派代表参加,考虑到时差,时间定的有些尴尬。过程也着实冗长,其实只不过念了一遍几十页密密麻麻的PPT。她挂在线上,关了摄像头和麦克风,打电话点了份三明治充作晚餐。
散会之后,又去工程部和保安部转了一圈,最后到前厅,看中班和夜班接待员完成交接,这才搭员工电梯去地下层。
员工食堂是没有夜班的,中班师傅把夜宵做好摆在保温餐台上就下班走了,供其他部门值大夜的员工自助取食。她走进去的时候,那里只有时为一个人。
他正站在操作台前,一手单柄汁锅,一手拿勺,俯身给盘子里的食物淋上酱汁。灯在他身上投下光影,让那幅画面带上一种静谧的氛围。
她走过去,在吧台边的高凳上坐下,脱掉制服外套挂到一旁,双臂交叠看着他。
他其实也听到声音了,但没回头,也没动地方,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
反正密密麻麻的日程安排已经结束,她不急。一直等到全部完成,他把餐盘放到她面前,以及一块折叠好的餐巾,餐刀与餐叉。
她解开餐巾,对折放在腿上,而后拿起刀叉,吃一口,再吃一口,仿佛真是板前料理的仪式感。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熟悉,是为这装模作样。
“好吃吗?”他问。
她点头,陶醉道:“这些年没浪费。”
他低头,似乎笑了,看不出是谦虚还是不屑。
她也终于把那个问题问出来:“这是什么鱼?”
他背身去收拾操作台,回答:“鲫鱼。”
“鲫鱼?”她意外,“法餐里没鲫鱼吧?法国人淡水鱼只吃鳟鱼不是吗?”
他说:“我管法餐里有什么。”
她又找理由:“可是鲫鱼便宜,不上档次啊。”
他说:“那换成白松露雪蟹配俄罗斯鲟鱼子酱放海藻油好不好,拼食材谁不会?”
她继续挑刺,说:“但刺多也是问题,客人卡喉咙里,说不定又是一宗投诉纠纷。”
他已经洗完手,仔细擦干,回到她面前,看着她说:“朱师傅怎么做鲫鱼的你忘记啦?”
她没有。
他们小时候那个年代,普通人家餐桌上出现最多的鱼大概就是鲫鱼了。朱师傅经常买上两条,去了鱼骨,片成鱼片烧汤为他们吃。一般人都嫌鲫鱼刺多,且多得乱七八糟,但在朱师傅手中不过几刀而已。
两人几乎同时意识到,他想到用鲫鱼做菜似乎也是有原因的。
隔了会儿,她才问:“全日制厨房还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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