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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农业开发3（第1页）

菜没上齐，外面就传来了由远而近的汽车马达声。齐超民笑着说：“谁鼻子这么尖，闻着野兔的味了。”“说谁呢，你们几个在这里偷吃也不告诉声，小心我去牛书记那里打小报告。”王荣国书记边说边笑地走了进来。司机小吴拿着两条硬壳红牡丹烟，云龙和光林每人搬着一箱景芝老白干。“王书记带来的烟、酒......”云龙笑着说。

大家都站起来，拉着王书记坐下，徐燕也走了进来。“早想来慰问你们一下，你们忙，我在镇上也忙，一直没有空。今天你们四个营部的首长都在这里，我的意思都包括了，也不单独去看你们了。”“那不行啊，王书记，你当领导不能偏心啊，改天一定上我们那里去，给你做好吃的。”徐燕开着玩笑。“对，王书记，我还给你留着瓶好酒呢，有空单独到我那品品。”超民冲着王荣国悄声说着。“好了，别逗了，开吃了！”刘洪斌一边安排大家一边坐好一边说。

其实中午洪斌就对王荣国说好了，摆一场子不容易，借客打局，好久没和王书记聊聊了，一起坐坐。荣国知道大家在工地上起早贪黑、风吹日晒，早就想来表示慰问一下，来鼓鼓劲，一直忙得不可开交，今天洪斌一说，把一天的事情处理完毕，让司机小吴去带了点烟酒，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大家高高兴兴地边吃边喝边说边笑。云龙和光林忙着倒茶倒水、端酒敬酒，毕竟和领导们接触的机会少，在这随意轻松的场合上好好和他们接触接触，表现表现。营部值班司机老王，因为在家排行老五，所以大家都叫他公家五哥，五哥和小吴每人倒上了一杯，徐燕也不甘示弱地倒上了一杯。

外面繁星闪烁、清凉寂静，屋内推杯换盏、暖意融融，忙碌了一天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借着一杯浊酒相互倾诉倾诉，把疲劳、紧张、压力、烦恼都释放出去，清理一下身心，返璞归真，来一次心灵的洗涤。

大家一起喝到十点多才散场，徐燕和齐超民坐着王书记的车一块回去了，女同志来回跑不住，超民明天上午县里有个会议要参加。云龙和光林收拾完碗筷杯盘、打扫干净，嗅着满屋子的酒味和饭菜的余香深深地进入了梦乡。

玉梅尽量每天坚持和云龙在王庄村的工地上转转，尽管云龙多次让她待在营部里写写报道，可她就是待不住，说是要体验生活、锻炼意志、学习经验，虽然去了也帮不上多少忙，但这种精神云龙还是挺佩服的，没有那些城里女孩娇嫩挑剔的样子。在这个干燥多风的季节，工地又多是沙土地或是半沙土地，正在施工的挖掘机、推土机、来回跑的汽车以及一簇簇一排排抡镐挥锹的劳动群众，弄得施工现场到处尘土飞扬，一天下来，头发里、脖子里、衣服领子、身上到处都是土。加上天气晴朗阳光充足，半个多月的时间，玉梅已被晒得黑黝黝的，穿着洗不上的衣服，俨然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姑娘，只是显得更健康壮实了许多，云龙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禁不住想笑。

云龙在家的时候，平时农活干的不少，对挑沟、平地、拿坝护坡不外行。他在王庄村的工地上跑前跑后，一会帮着牵黄绳，一会替人拉米尺，拿着标尺测深度，迈着步子量宽窄，忙得不亦乐乎。劳力干的工程主要是灌地用的东西走向的斗渠和连接斗渠南北走向的毛渠，毛渠与斗渠的连接处是一个小闸门，直接连接的就修建一个简易的闸门，中间隔着生产路的就用水泥管子在路下面下一个函洞与闸门和毛渠贯通。

斗渠毛渠的施工步骤是先用挖掘机从渠中心两边挖土筑成宽宽的长长的坝坯，高度根据两边农田的水平面来定。挖掘机完成土方量后，再由东方红推土机进行整平压实作业。最后，根据沟渠的施工图纸用黄绳拉直，端着白石灰粉末沿着黄绳在坝坯上面撒上长长的四条线，中间两条灰线的距离是沟渠底的宽度，外面两条线的距离是沟渠的上口宽度，按照设计深度开挖一条横段切面为梯形的长长的沟渠。

根据浇地时来水的方向，按照一定的比降使沟渠由高向低引水灌溉。沟渠形成后，还要在上面两边修建沟顶和护坡，沟顶的形状是一个上窄下宽的梯形坝子。斗渠的一边是生产路，一边是林带，林带一边是排沟；毛渠的一边是田地，另一边是林带，林带一边是排沟，排沟一边是生产路。这就是纵横交错地分布在耕地农田中的沟、渠、路、林、桥、函、闸基础配套工程设施。

开发的施工要严格按照施工图纸来实施，最终的验收也是必须达到施工图纸的标准尺寸，所以建成后的沟、渠、排，边沿要横看一条线，沟渠坡面竖看镜子面，坝子要整看豆腐块。

挖沟前，各村技术员要组织几个好把式先挖一个样板段，然后大家再分头施工。每个劳力根据自个的分工，把铁锹用石块打磨的镗明光亮，扒了外套，甩开膀子，一锹一锹地向两边抛土，干得汗流满面的时候，干脆光着膀子。挑沟挖活和泥土块打交道是力气活，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所以每年上工地出夫的时候，体格弱的、力气小的劳力就发怵。早早地打上两瓶酒跑到大爷二叔兄弟朋友那里，强烈要求和他们合伙，要不过年也完不成。

淳朴的农村本家兄弟爷们、亲朋好友，向来有着互帮互助、同甘共苦的优良家风，于是壮的棒的就和弱的慢的组成互助小组，分工的时候抓一个阄一块干。也有懒汉二流子谁也不和他掺和，最后还要村干部出面，组织几个生产小组长帮着、骂着、训着帮他完工，要不就会拖了村集体的后腿，不能按时完成镇上安排的任务。

今天，云龙和玉梅在工地上盯了大半天了。中间歇工的时候，云龙和玉梅就围坐在大家伙周围，听他们抽着烟侃大山、讲笑话，一个个黝黑结实的农家汉子浑身上下透着朴实诚恳、任劳任怨、无私奉献的厚重情感。

云龙望着他们，心潮涌动，一种激昂兴奋的思绪飞向远方：我们伟大的祖国宏伟建设蓝图不正是由这么一群可爱的工人、农民、军人、知识分子用他们丰富的聪明才智、辛勤的劳动汗水、无私奉献的忘我精神去实现的吗？眼前的这一幕，不就是一个场景的缩影吗？

等他回过神来，人们已经回到自己的工段上继续干活了。玉梅站在一旁望着他，像是若有所悟地对他说：“想什么国家大事呢？叫了你好几次都不理我。”云龙情不自禁地笑了。

看着日头快接近地平线了，上工的人们也都回到各自的窝铺里生火做饭。云龙独自回到营部，玉梅因为回镇上去住，云龙怕晚了早让她回去了。进了板房，一看只有光林自己在，“他们呢？”“领导们今晚在指挥部有调度会，开完会说是回镇上去不回来了。他们几个，东北哥和永民哥让周家村周书记约着去他们村连部吃饭去了。刘鹏和汉城说是有事回镇上去了不回来了。”

云龙一看，“就剩下咱俩了，晚上吃啥呀？”“吃啥，你就光知道吃。”光林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向外望了望，见没人，扭头过来说：“林大国被打了。”“怎么回事？谁打的？伤到哪里了？伤得重吗？”云龙吃了一惊。“好像打得不重，没受伤，挨了两拳。但影响不好，机关干部挨了打，领导很生气。今晚上开会好像为这事。”“那就好，打的不重就好，我的天哪，看你那个说话凶巴巴的样子，我以为打伤了呢！”云龙长长吁了口气。“现在啥情况，你怎么知道的？”“我听五哥说的，我回来的时候，刚到门口就被五哥拉到了一边，听到屋里刘镇长和苏委员在大声说话，好像有什么事又像很生气的样子。”

“五哥告诉我说，林大国今天下午在他包的郭店村的工地上和村里劳力不知为啥事吵了起来，后来有几个年轻人围着林大国又吵又闹，有个青年冲着他捶了两拳，幸好郭振武书记赶过来拉开了。大国不干，跑到指挥部告诉了巡逻治安大队长张大卫主任，张主任带着巡逻队员把那个打人的拉到镇派出所了。村里劳力们不干了，到指挥部要人。郭书记左右为难两边说和，才让村里劳力回去，说他来处理此事。估计现在领导们开会可能与这事有关，听五哥说，牛书记很生气，从区里赶回来，让通知各营部领导抓紧时间开会，大体就是这样。”听光林一口气说完，云龙和光林商量着：“估计开会结束早不了，领导们又都在指挥部，咱俩关好门到郭店营部看看大国，问问到底啥情况。”“好。”俩人说着关上门，向郭店营部的板房走去。

指挥部的小会议室也是用石膏板搭建的三间大通厅，在东面，门朝西。北面是四个借来的油田施工用的移动板房是指挥部成员睡觉的地方，西边是伙房和吃饭的地方。

今晚上参加会议的有牛振江书记、王荣国书记、闫培民书记，还有四个营部的分管领导和郭店村支部书记郭振武。一见面，牛书记就把许文平、张大卫、郭振武训了一顿，大家谁也不敢吱声，等牛书记发完脾气，荣国才笑着对牛书记说：“牛书记，你先消消气，好在没伤着人，培民书记来得及时，和振武书记做了大量的工作，劳力也都劝回去了，没有把事态扩大。本来是不大一个事，都因为年轻人没经验，气头上冲撞了几句，又碰上个愣头青，不知天高地厚，才动了手。多亏振武去得及时才没打大了。你消消气牛书记，咱们开会？”“开吧。”牛振江绷着脸坐了下来。

开会前，大家已经从郭振武书记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今天下午林大国在工地上看到有个劳力叫郭大江的，干活的时候修整沟坝子不平整，就走过去和他说你这样干得不标准，像这个样子不能验收。郭大江也没说什么，就按大国的要求继续整平。大国拿着图纸站在一边，边看边指挥着，大江笑着说：“小林同志你放心，我会干好的你去忙吧。你在这里指挥的我都不知道咋干了。”大国说：“那好吧，一定干好啊，一会我还来看。”“放心吧，一定干好！”

就在大国准备离开的时候，在大江旁边干活的年轻人叫郭小卫的嘟囔着：“撇着个胶东腔，指指划划的，我们都是从小干农活长大的，还用你教？你懂什么呀，有本事你来干！”大国一听说他撇着个胶东腔就不高兴了：“我懂什么？你懂什么呀？给你个图纸，你看得懂吗？不指挥你，你干错了，不还要重新返工吗？影响了工程进度怎么办？”“返工咋了？返工也不是你干的，俺乐意！你整天价晃晃荡荡地来回溜达，俺看你是闲得没事干了。”“你什么态度？你捣乱我让巡逻队来带走你。”“你敢！”“我怎么不敢！”两人越说越气越走越近。郭小卫扔了铁锹，上来一把抓住林大国，大国不甘示弱，和小卫拉拉扯扯起来。周边几个小青年一看，围了过来起着哄，看着热闹，郭小卫一看，挥拳冲着大国的胸口打了两下。

好在振武书记就在不远的地方，跑了过来，和几个年龄大的把大家拉开。林大国一看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没好气地跑到了指挥部，正好碰到张大卫主任在那里，就哭着说：“张主任，他们打我......”“谁？”“郭店村的郭小卫。”说完，大国蹲在地上委屈地哭了起来。

张大卫一听火了，“打镇上的干部，无法无天了！走！小张，通知他们几个跟我走。”派出所两个干警和六个巡逻治安队的队员开着一部警车和一辆仪征面包车闪着警灯去了郭店村工地，不问青红皂白抓着郭小卫就拉走了，去了镇上派出所。郭大江一看，小卫为了自己惹的事，就叫了几个小青年跑到指挥部去要人，振武咋拦也拦不住。一会儿，几个好热闹的也跟了过来，很快就聚了二十四、五个人，大家吵吵闹闹要放了郭小卫方肯罢休。郭振武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一个劲地做工作，怎么说也不听，幸好值班人员给闫培民书记打了电话。闫书记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和振武一起把大家叫进了小会议室。

听完大家把事情经过说完以后，闫培民书记笑着说：“林大国年轻，刚来镇上几个月，人家白天盯在工地一盯一天，不都是为了工作吗？再说人家这么远跑到咱镇上来支援咱们的工作，咱打人家对吗？人家还是个孩子，以后怎么让人家见人啊？这事我会处理好的，请大家放心，回去吧！”“咱闫书记说了，都回吧。咱相信闫书记，他会处理好的。”振武也不停地劝着。大江忐忑地问：“闫书记，小卫不会犯啥事吧？”“没事，让他长长记性拿拿毛就让他回去。放心吧，误不了干活。”好说歹说，大家终于回去了。

当时在团部值班的小张一看外面这阵势，立马唬住了，怕事情闹大了，分别给牛书记、王书记打去了电话，无形中夸大了些。牛书记知道了，不停地给培民打电话，没人接，他坐上车急匆匆往指挥部赶来了。

闫培民忙着处理事情，手机没在身边就没顾得回电话，急得牛振江和王荣国直冒汗，毕竟影响很坏，再加上全镇的劳力都在这里，一传十，十传百，那还了得！

好在培民来得及时，把事情处理完压服下去了，他俩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走了。

会上，大家对此事都谈了看法。虽然事情不大，但影响很坏。最后牛书记强调了处理意见：一是让林大国第二天早上一上工就由闫培民和许文平、张大卫领着，去给大家培个情，在处理群众工作上不冷静、遇事急躁，没有和群众融为一体打成一片；二是由闫培民、张大卫、郭振武明早一大早去派出所对郭小卫进行教育谈话，并带着回工地向林大国道歉。三是各营部明天安排包村干部深入到各村施工现场，和村干部一起给大家解释清楚，防止以讹传讹，造成不良影响，影响施工。开完会已是晚上九点多了，大家简单在团部吃了饭就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