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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神师请到。”审完小贼,典史在三堂休息,捕快张淼来传话。
“快请。”
何医师在整个昌汉府远近闻名,百姓若有疑难杂症久治不愈,不远万里也要来求何神医瞧病,常常能药到病除,世人皆尊称其为何神医。但他并不在城中开店坐诊,而是远居深山,避开世俗,潜心研究医术,普通的小病他是不看的。对于此次捕快之死,仵作在验完尸后,典史却认为还有些地方难以说通,思忖良久,便于昨晚命捕快,去请何大夫来县衙复验。
此番何医师前来,还带了一个年轻男子,约莫十六七岁,长相清秀俊朗,举止有礼有度。二人一前一后至堂中,向典史大人行礼。
“何神师舟车劳顿,本该安排歇息,只是验尸之事从速为好。”典史说。
“大人不必劳神,为县衙协助验尸,澄清真相,免得殃祸百姓,乃是分内之事。”何神医说。
“好,请。”典史做出请的手势,并对身旁捕快说:“张淼为神医带路。”
“此为老夫徒儿清泉,请大人准许他在旁协助勘验。”动手之前,何医师问道,此时清泉则向典史行礼,典史点点头算是默许。
昨日清晨,殷雷带清泉访问的名医正是这位何医师。起初,何医师闭门不见,但在门内听到清泉求学的一番恳切言辞,生起爱才惜才之心,便就常规医术药材考了考他,没想到清泉对答如流,于是单请他进屋详聊。交谈之下,何医师不免佩服清泉小小年纪,竟能涉猎广泛,经验丰富,见他诚心拜师请教,又出身医学世家,有救死扶伤、传承医术之志,便决心将自己这些年研究成果倾囊相授,也好福泽更多穷苦百姓,便许了清泉在医馆暂住两月,学习医术。正巧这日晚衙门来人请何医师勘验尸首,他便带上了清泉,既是多个帮手,也是对清泉的一次实践考验。
何医师勘验之时,典史在一旁说起疑惑之处:“原本仵作已验尸,酒后冻死有几分道理,然而我闻他口中酒气并不浓烈,询问熟识之人,均言他是常常喝酒之人且酒量颇好,如何能说得通是醉酒昏睡路边被冻死?然而,仔细查验之下,却又无明显的内伤和外伤,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确如大人所言,此人饮酒不多,不是酒后昏睡,”何医师停下手中工作,顿了顿,接着说:“但令人昏睡的原因不只有酒。除了大人所说的内伤、外伤,还有一样。”
这句话吊起了典史的胃口,他看向何医师,但何医师没有要解开谜底的意思,此时,清泉便接了过去:“是迷药,对吗?师傅。”语罢,何医师欣慰地点点头。
“迷药一事,江湖多有传闻,杂书故事也有不少记载,但究竟有没有效用,效用有多大,这些年我审过的案子中,却没真正见识过。”典史说。
“我家中曾有不少藏书,以往按书中记录配制过,确实有药方效用不俗,”清泉看看何医师,他正捋着胡须思忖,似乎对刚才的说法比较满意,于是清泉接着说:“虽然有效,但很难控制,量少则不起作用,量多则会留下其他痕迹,或是死的人内脏流血,或是口鼻中沾满粉末等等,杀人于无形的还没见识过。”
何医师接着说:“不错,有底子,但是还不够。”他向典史作揖,接着说:“大人,平江县九省通衢,商贾络绎不绝,此中不乏西域之人。若是老夫猜得不错,这是产自西域的蓝梦花所制成的迷药。”
“蓝梦花?”典史与清泉共同发出疑问。
“对。蓝梦花是西域独有之花,生长在枯树叶之中,冬日开花,花朵仅小指大小,却有三层花瓣,均为蓝色,幽香缕缕,极难寻找。古时西域有传言,服用此花可通神明,这自然是谣言。不过当地人会采摘蓝梦花,晒干后煎水,治疗外伤时服用,能使疼痛减半。几年前又有一游医,行至西域,被蓝梦花吸引,研制出一种配方,将蓝梦花与其他几味药配合使用,可轻易使人晕厥半日。”
“张奇是否被人施了此等迷药?”典史问道。
“方才我用湿棉花擦拭过鼻子,有一丝轻微的芳香,和蓝梦花味道很像,因而我才推测可能是这种迷药。”
“可有其他查验之法?”典史追问。
“还有一法。以海藻为君药,辅以几味臣药,研制成粉,调配为药水。被蓝梦花所迷晕之人,鼻中若用棉花蘸此药水擦拭,则会变成蓝色。”
“用时需多久?”
“可即刻抓药配制。”
“好,那就劳烦神医。”
而后,何神医说药材用量,由清泉记录详细药方,再命捕快速速前去抓药。此番是何神医从旁指导,清泉研制药品,不出两个时辰,便制作完成。先是以药试过其他捕快,均不变色,而测试张奇时,白色的棉花瞬间变为蓝色。
“果然如此,真乃神医!”
“大人过誉了。”
“看来确实不是醉酒意外,好个奸滑之人,险些让他逃脱!”典史说罢,众人均表示赞同。“只是,何神医可知,这药容易得否?凶手从何处可寻?”
“老夫隐遁深山,不常出入集市,似乎前些年见过平江县中有售卖蓝梦花的西域人,近些年就不清楚了。不过,即使有花,没有药方也难制成迷药。”
“药方难得吗?”
“江湖传闻中有测试之法,却没有详实的药方。”
“大人,抓到凶手,一问便知。”捕快张淼答。他是典史的心腹,在其手下已当差五年,心直口快,身手不错,行事干脆,深得典史信任。
“看来,此案还要从别处入手。”
经此一事,清泉越发认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自家医术自成一派,有其优势,然而江湖之中,不乏像何神医一般的高人,精通杂学,能将医术与地域特殊之处结合,他若是真想将自家医术发扬光大,往后要学的,还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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