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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典史拿出更夫的时辰安排。平江县一共两个更夫。一个负责巡报内城,一个负责巡报外城。东城门、西城门、北城门各有一间更馆,供更夫歇脚看时辰。
外城的更夫戌初从东城门开始报时巡查,至西城门恰为戌正时分,在西城门歇脚,到亥初时分又从西城门出发报时,亥正又到东城门。如此往返,直到五更天亮。典史心中盘算,张奇如果从东城门或者南城门出来返回家中,就和池塘处不顺路,而从西城门出来返回家中,就正好先路过池塘,再经过七号巷,最后到家,那从城西门的可能性就更大。看来守城的人没说实话,必须再查。
如果真是西门,张奇大概半炷香到池塘处,更夫亥初从西城门开始报时,两人是同向而行,那么张奇必定在更夫之前由西城门出发,在路上听到了更夫的声音,八日整晚有月光,明晃晃的,张奇害怕被看到,况且池塘正是在转角处,再往前便是直愣愣的官道,于是躲在树后,等更夫走过去,再尾随于后,以至于更夫没发现他。如此,只要再审西城门的守城兵丁,就能知道张奇那晚是不是这个时辰出的城门,或许还能发现更多线索。
一大早,典史就吩咐张淼,传沙村保甲和西城门八日晚所有西城门守城的兵丁来回话。这时,雁声也洗漱过,用完早膳,一路小跑到典史处,要为他泡茶磨墨。
“今日审问嫌犯,你不必协助。”
“大人,我会写字,可以做个书吏,从旁记录案宗吗?”
典史正想拒绝,雁声接着说:“我已经求过知县大人,他同意了。”典史只好作罢。任由雁声跟着。
先到的是八日晚守西城门的四个兵丁。典史坐定,等几人跪下行完礼,却一言不发,就让几人仍然跪着。约莫一刻钟,四人感到腿脚麻木,二堂之中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典史仍然低头看案宗,也不让四人起身。又过了一刻钟,郭书吏已经开始想打呵欠,坐得无聊至极。自从上次被典史知道,枫他们背后得到了牙婆的名单,回来以后就吩咐以后这件案子由郭书吏负责记录,曲墨接手别的差事。
终于,典史开口了:“你们几人中,有人一定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们来。仔细想清楚,违反规定放人出城,这是小罪过,罚点俸禄,这事情就算了。可要是人命关天,竟然隐瞒不报,那就是流放的大罪!”典史突然又开始沉默,又过了一刻钟才接着说:“我为什么只找你们四个?不找其他城门的,那肯定是有证据。我念你们差役辛劳,家中还有妻儿老小要照料,不想定你们的罪过。在场这么多人做个见证,现在只要那人主动说出来,八日晚犯得小错,不予追究,否则,哼!”典史一拍惊堂木,吓得四个官兵一激灵。
“大人,大人,小的糊涂,八日晚没有好好守城,和其他几人在屋子里赌色子,不知道张奇有没有出城门。”答话的正是前不久被叫来问话的兵丁。“我是害怕被责罚,想着城门已关,张奇出不去,就只敢说没见到他出城门,大人恕罪,小的家里还有老人要照顾,放过我吧。”
典史点点头,“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陈鑫。”从门外看进去,答话的官兵在左边第二个,听到典史声音和蔼,放心了许多。此前,他正为被此事折磨,现在有机会被免罪,赶紧就招了。
“你们几人呢?”
“大人,我也是,那晚就是我们三人在赌钱。大人恕罪。”另外还有两个人,分别在陈鑫左右,也赶紧招认。此时,就只剩下最右边的兵丁没有说话。
“你们三人起身。”典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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