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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1页）

皇后毫无预兆地回宫，自是一石惊起千层浪。不过大家都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好。后宫里各宫也收到通知，有事去找嫣芷宫，也不必上映华宫请安。

皇后回来一段时间，据说只有皇帝和娉贵妃到映华宫里见过她，之后再无一人见过皇后或进到过大门紧闭的映华宫。但是令羲的脾气有时像是换了个人。于是又是一番风言风语弄得众说纷纭，版本混乱。虽一传十十传百，不过都是和令羲和皇后的权力争斗有关。

连望和石澈提到过皇后想见见他的事。石澈每次去见令羲都会有不小的压力，而令羲又是皇后的妹妹，石澈当然尽力推拖。他支支吾吾地对着连望，连望也不知道他在矛盾什么，只能替他回绝掉皇后的邀请。果然一看石澈的眉头舒展开来，连望便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自从那时，连望饭点还是会准点达到蒲彧宫，只不过有些时候是带着酒气由映华宫的宫人送来的。

喝醉的连望也是有趣。在进到蒲彧宫前，他除了身上的酒味，只剩常形，是看不出沾了酒的。一旦半只脚踏进蒲彧宫便将醉态尽数放出。他会两颧蒸红，瘫成一团的步法混乱，胡闹着只要石澈一人伺候，连孟茯也会被他吼到一旁。

石澈有一次在他倒在榻上的时候问连望为什么要喝成这个样子。连望这种时候对着石澈格外依赖他和乖巧，他告诉石澈，是因为她又想她了，所以总得陪着她喝点。

石澈前不久因为连望总是醉酒，心里又莫名感到一阵烦闷。虽然还是云里雾里，可经连望这么一说，石澈胸中那道熟悉的郁气便随之而解。石澈没有深究其中的原由，总有种预感会越挖变得越郁闷。

这天午后，石澈在灶房里寻思尚膳司师傅的烹饪技巧，没想到又是一位不速之客不告而来。

灶台一旁摆着品相不佳的乳酪，估计正是石澈这久的研究对象。有人随意拿起一碗，口感和味道都比较粗糙，但总有种实在的感觉在里面，吃起来有种安心的感觉。

“要做多少份才满意啊？”

“叶子不喝牛奶。我得把花样做的像样一点。这好不容易能有这么多奶喝，那孩子真是暴餮天物。”石澈知道她尝的是一些没完成好的“练习品”，肯定也不会让它们浪费掉，“你一会儿帮我把这些拿去分掉吧，我这里肯定都吃不下的。”

“好啊。”

石澈猛地一发现，这个人虽然都和闵荷一般随性，不过没有闵荷一丝的张扬。他惴惴不安地转过头，立马被惊得起了鸡皮疙瘩。

“见过娉贵妃。娉贵妃午安。”

只见那人却轻叹一声：“我还以为你看得出来呢。既然是你的话，就告诉你吧。你不来找我的话，我就来找你咯。”

也许宫里没几个人知道皇后和娉贵妃是双生子。

她和令羲一样都是恬静淡雅的面庞，双眼清婉若梨花花瓣，鼻尖灵巧，樱唇含绽。两人常眼睑轻垂，令羲是规规矩矩，她却是用半眸应接人世，不忍另一半眸因此染尘。

石澈顿时明了，身上又是冷汗直流，忙慌席地行礼道：“臣侍石澈，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臣侍方才是无意识错，还望娘娘恕罪！”

令娥是向来不喜欢有人这个样子对她，赶紧就把石澈叫起来：“我这个皇后，不过就是个职位，还是个不干活光吃干饭的。其他人也就罢了，若是你都这么奉承，我可不习惯了。”

石澈难以理解这番话的含义，只见令娥接着补充道：“我与你的陛下，不过两个知心酒友。他这久喝多了，你可得好好照顾他。”

随后，令娥的宫人得到她的授意，进到灶房里端走了灶台旁的那些乳酪。

“多谢石威郎今日款待。那这些你没做好的几大份，我就帮你拿去分了。”

令娥离开后，石澈放松不少，心中又豁然开朗了几分。

这种留存已久的，难以言说的感觉。他曾主动去探寻了解它，可又下意识反弹似的避开它。或许随着时间慢慢流动，他会有明白的一天。

含乾殿门口，曲至笙步履稳健走路带风，直到孟茯的面前便老老实实地停住礼貌地请他告奏。

曲至笙常不苟言笑，有时下朝与连望高余令等人谈着玩笑话也依旧波澜不惊。一副对人爱搭不理像是没有表情的样子，倒是容易叫人有想要把他捂化的动力。

只不过今天，闵司器也在含乾殿内，这周遭的氛围却全跟曲至笙的脸成了一个色。

闵司器还是以可掬的笑脸相迎：“曲将军，陛下有事要问您，您可要如实交代啊！”

曲至笙已经学会了强忍去一拳锤死这条给鸡拜年的黄鼠狼的冲动。长久以往，他甚至能分辨出那千篇一律的笑容里暗藏的数种杀机。

曲至笙直接越过他，向连望行礼：“臣拜见陛下。”

连望他免礼，笑里安慰的成分居多，接着便说明今天的召意：“有相关人士若干，称你调兵私用，还倒卖军饷。曲将，能解释一下吗？”

连望示意孟茯将举报的说明与证据递给曲至笙，曲至笙把它大致过了一遍，又恭敬地还给孟茯。他望着连望，目光明亮：“回陛下。奏折上称臣调兵私用在嘉州自立门户，实际上是那日嘉州州城突然走水，火光冲天。营里的士兵们都急着前去助嘉州一臂之力。但俗话说在其位谋其职，他们去了便是是擅离岗位。若是有人趁机动乱，兵营失守，便是臣与他们的罪。可毕竟人命关天，将士们也都心急如焚，臣便允了。是臣的失职，望陛下赐罪。至于倒卖军饷，上面涉及到的买卖里有一些伪证。那些粮食是臣府上省下来的，卖来的钱也用了在将士们身上。还望陛下彻查。”

连望听得正入神，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嘉州那几日流传地神乎其乎的救火勇夫，就是你们啊！”

连望的夸奖似是没有让曲至笙的铁面有所动摇。

“既然如此，功过相抵就罢了。那些买卖嘛，朕也相信你，但也要有个一清二楚，不然就是朕的不是。刚好闵相在这里，就交给闵相来查吧。”连望补充道，悠然盯上了闵司器，“曲将忠勇无双，功劳无数。千里马难寻，你与曲将，朕都很珍惜，莫要伤了朕的心。”

闵司器拜向连望，笑容更甚：“臣遵旨。”翌日，整理好的调查结果就被送到了含乾殿。他办事很聪明，知道连望想要看到什么结果。来日方长，闵司器有的是耐心。

烈日之下，两道刚劲的身影在武场之上已相互缠斗良久。刀光剑影变化莫测，招式来回间都已了熟于心，两人应对起来早是得心应手，却依旧在此挥洒下不少汗水。

“那个小孩儿在你手下有段时间了。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