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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旧世界的红苹果三（第1页）

在幽静的庇护所内，卡迪尔正捧着一张密令，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该如何执行——这是一张【世家】的通缉令，作为和平公司的重要合作伙伴，彼此的来往可谓是亲密至极，有些不能见光的任务，都会心领神会地交予对方，数千年来，皆是如此。

却见这张通缉令上的名字，赫然写着五个大字“华尔兹家族”，这是一个古老的音乐世家，在仪典异神爱丽丝身陨之前，他们一直跟随着夜莺小姐鞍前马后。至于这位功臣为何会被列入通缉名单，卡迪尔并不打算追问，作为商人，他只谈利益，不谈感情，即便谈到感情，多半也与利益相关。

“卡迪尔先生，听说你找我？”

庇护所的大门被人缓缓推开，顺着视线望去，却见来者是暗夜呢喃酒馆的酒保，看着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色西装，卡迪尔只是微舒一口气，然后用手势示意他坐下。

“这是一封委托信，夜莺小姐寄给我的——交给你了。”

将信件拆开，酒保只是粗略地扫视一眼，便大致明白信中的内容。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卡迪尔冷色的瞳孔，然后淡定地将信件归还至卡迪尔的手中，却见其稍理衣领，然后说道：

“这似乎不属于酒保的工作范围......”

“五千贝利。”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

“七千贝利。”

“我只会调酒，杀人埋尸的事情......”

“一万！”

眼见面前的酒保依旧抗拒，还未等其把话说完，卡迪尔便从衣兜中取出一张和平公司的白银卡——卡内有一万贝利，相当于普通人一年的税后收入，只要他完成密令中的任务，这笔钱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如果还不满足，这些顾客的投诉信，事成之后，一笔勾销！我相信你的工作能力，我也不喜欢多说废话，就让纸页的余火，为冬日的你送行！”

话罢，却见卡迪尔将一大摞信件放在燃着癫火的报纸上，一缕缕浓烟飘过，呛鼻的刺激气味蜇得酒保双眼酸痛。叹了一口气后，这位身着白色西装的酒保，从卡迪尔的手中接过了那张白银卡，他将其放入口袋中，然后问道：

“总要有一个审判他们的理由，不是吗？”

“放心......很快就会有了！”

对于卡迪尔的回答，酒保并不知晓其意，然而，不久以后，当他望着远处的高山上，那一缕缕焚脂烧骨的焦恶气味时，酒保则有些难以置信地深吸一口气——前因后果，善恶循环，都在卡迪尔的预料乃至安排之中，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而他自己，则隐居在无人知晓的幕后，欣赏着这一幕荒诞的戏剧......

那一日，玛格丽娜小姐正在织布纺衣，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绞痛万分，剧烈的疼痛让其瞬间昏厥过去。待小三发现她的时候，却见一只白色的老鼠，伫立于断壁残垣之上，它凝视着玛格丽娜小姐的面庞，久久不肯离去......

那时的小三，并没有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这只来历不明的小白鼠身上，他赶忙将自己的母亲扛到屋内的床榻，之后，他便学习大人照顾病人的模样，将湿毛巾放在玛格丽娜小姐的额头上。然而，许久过后，眼见没有任何效果的小三，只能急躁地来回踱步，其内心的焦虑烦闷自然不言而喻。

小三在脑海中回想着母亲照顾自己的点点滴滴，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使然的结果，在一次偶然的转身间，他突然瞥见一本黑皮书，上面的白字标题显得格外刺眼——《黑白探戈》，每次自己生病的时候，母亲总会阅读上面的故事，引导自己入眠。

一旦陷入梦境，人类便感知不到现实的苦痛，想到这里，小三赶忙翻开这本诡谲的怪谈小说，并在一篇名为《墙中之鼠》的故事中，停下了自己翻阅的脚步......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小白鼠，它们组建了一个王国，名叫“伊丽莎白”。它们擅长歌舞，每逢喜庆佳时，它们便会跳一段仪美的舞蹈，以此表达内心的喜悦。这群小白鼠的生活很幸福，安乐的氛围，亦让它们沉醉于优雅仪美的环境中，以至于，当一只通体幽墨的黑猫，盯上这群身姿贵雅的小白鼠时，其所带来的影响，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眼见国家危在旦夕，“伊丽莎白”的国王，筹集了大量资金，寻找一位敢于挺身而出的勇士。然而，许久过后，依旧没有一只老鼠，敢与这只黑猫作对！它实在太强大了，只是稍微挥一挥爪子，老鼠便会开膛破肚，咬一咬牙，勇士便会命丧当场。

面对节节败退的窘境，“伊丽莎白”的公主，那位舞技绝群的小白鼠，每日只能以泪洗面，它的妹妹每天都在安慰它，它总是乐观地说：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可现实是残酷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依旧没有一丝好转，反倒愈加恶劣。

然而，除了跳舞，“伊丽莎白”的公主似乎没有任何特长，就好比橱台上的洋娃娃，除了好看，一无是处。一日，当前线再一次传来黑猫入侵的消息时，“伊丽莎白”的公主，本想就此跳一支离别之舞，然而，就是这番举动，迷醉了一位路过的，通体墨黑的骑士鼠。

人总是向往美好的事物，即便洋娃娃的作用仅供欣赏，却依旧惹得小姑娘心花怒放。老鼠亦是如此，当那位骑士鼠在夜晚行军的旅程中，在万花簇拥的衬托下，看到这样一位翩翩起舞的小白鼠时，霎时间，所谓的荣耀，所谓的征途，所谓的命运，皆是过眼烟云。

骑士鼠单膝跪地，并对这位美丽的小白鼠施以骑士的最高礼节，宛若一幅泼墨的黑白画卷，刻印在匆匆的历史长河之中。为了响应公主的号召，这位骑士鼠击退了贸然进犯的黑猫，并在此之后，抵御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眼见局势逐渐好转，“伊丽莎白”的国王赶忙下令，对这位骑士鼠加官进爵，并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它，以表自己的爱才惜才之情。或是为了政治联姻，亦或是自己的芳心暗许，“伊丽莎白”的公主，最终成为了骑士鼠的妻子，从此以后，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这本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童话故事，然而，当它出现在《黑白探戈》这本怪谈诡书的时候，故事的走向，往往会朝着读者意想不到的方向毅然驶去，直到“荒谬”的降临......

事实上，黑猫并未战败，“伊丽莎白”的胜利，不过是苟延残喘。当时代的天平偏向黑猫的那一刻起，历史的车辙，就注定要将“伊丽莎白”的名字，刻印在自己的年轮上！

第二次战争打响，虽然“伊丽莎白”依旧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代价却是极其惨痛的。王国的骑士长，公主的夫婿，那位通体墨黑的骑士鼠，它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却也因此身负重伤——它伤得实在太严重了，以至于普通的医生都无法治愈它的伤势，在生命垂危之际，骑士鼠昔日的战友重返了这片国土。

它们说，自己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治愈骑士鼠的伤势，但交易的代价是，需要骑士鼠跟随部队征讨一段时日。虽然很不舍得，但“伊丽莎白”的君臣都同意了这个请求，即便是它的妻子，那位美丽优雅的公主，虽默不作声，却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是一支离别之舞，一支独属于末法时代的探戈之舞；昔日，它使爱人相遇；今日，它为伴侣送行；白光盘旋舞动，如同未曾褪变的爱意；黑影悄然别离，宛若未曾更改的初衷；当时代的钟声在夜晚敲响十二下，此时此刻，所有的“伊丽莎白”子民都知道，明日的开篇，不是温暖和煦的太阳，而是死寂孤默的长夜。

不久，黑猫派使节传话，要求“伊丽莎白”全额赔偿战争的损失，若不答应，三日后，黑猫大军便会彻底摧毁“伊丽莎白”！这个近乎无理的要求，很快便遭到了全国上下的反对，小至刚刚长出啮齿的幼童，老至啮齿脱落的长者，均纷纷请愿，恳求国王，让自己战死至最后一刻。

身为“伊丽莎白”的国王，它的内心远比其他小白鼠还要愤懑不平，可它是国王，就应该承担起国王的责任。没有骑士鼠的帮助，面对体型远超自己数百倍的黑猫，它知道，再多的小白鼠，也不过是黑猫玩闹嬉弄的玩具。尽管心有不甘，但它还是忍痛下令：所有“伊丽莎白”的子民，即刻驱逐出境，不可返回半步，包括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