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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之上,一道他们从未见过的明光皎然照临,瞬间消融了他们内心所有坚壳、罪孽、伪装、愚妄以及尘世加诸其身的所有标签和审判。
一见之下他们便明白了原来世上一切看似美妙诱人的可欲之物以及由此化生的种种希望、出路都是无间罗网,只有这光才是唯一和最终的拯救。
与这光唯一略微相称的名字似乎只有“真理”,但这个词早已被世俗格式化的含义根本无法企及那光的万一,“无法企及”不是因为它在最高处,而是因为这光无所不在,它是一切万象的本来面目,也正因此,被痴执愚妄扭曲的心识体身在其中却永远无法得见它的真容。
就这样,不速之客带着两人从意义世界来到了真理世界的大门前。
“你们相信我吗?”一边说着,神秘人的手伸到背后去拿什么东西。
“我相信。”两个偷情人异口同声。
话出口的同时,说话者只觉离真理之门似乎又近了一步,两人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也是,而这距离全不是过去再浓烈的男欢女爱可以拉近的,这距离不在肉体和心灵,而在一切心识体由真理投射出的灵魂本身。
神秘客点点头,手上赫然多了一条寒光凛凛的链锯。
看到它,当时的自己和艾米立刻反应过来对面就是那个恐怖杀手,也同时明白了为何此前所有受害者都没有丝毫反抗。
但此刻,这已经不重要了,“杀手”之名属于意义世界,而这“杀手”为两人开启的却是把世界从“意义”的荒谬统治下解放的真理世界。
在那种“真实”面前,“杀手”和所有源自虚妄想象的概念一并退散,星月夜下,两人宁静如水,变得和这大地一样真实,或者说一切都回归了无可称名的本真。
“你们愿意以生命为代价,看一看意义世界背后的最终真相吗?”
真相?
是的是的,无始以来自己生活其中的都是最终只可能依靠想象——更准确地说是“妄想”——构建的假象世界,包括眼前最爱的情人,自己其实无从知道恋人的真面目,自己只可能知道用恋人给出的现象描绘的想象,这想象才是未觉真理者唯一可能的现实,最终自己所爱的也只可能是这想象,但以此为地基才得以成立的种种蚀骨快感——肉体的欢悦、爱与被爱...——让人不会再去在乎任何真相…
“愿意。”又一次,两人异口同声。
真相世界面前他们第一次看到某种更真实、更深沉、更完全的爱,不再以恋人的肉体和快感为终点,而是在通往实相的过程中对恋人作为心识体和所有心识体的最终成全。
“就算我锯下你们的头颅,并让爱人亲眼看着也愿意?”
即将发生的血腥情景如在眼前,直击最基本的求生本能,由此让两人不禁犹豫起来,可就在这里,原本由本能锚定的唯一意义世界之外,第一次有了另一重显影,在它的映照下,“血腥”不再只限于那种被固化的意义,真理世界让包括“血腥”在内的一切意义着陆到了某种同一而无限的真实大地上,它们不再是外在、客观的,而全都还原为此在、自在。
两人相视间不约而同点下了头,接着自然而然吻到一起。
“准备好了,告诉我。”
神秘客的注视没有任何让这对情人不适之处,它不是来自意义世界,没有丝毫评判、窥私之意,有的只是对背离真理世界而不得自由的心识体深深理解后的悲悯,而且这悲悯没有一点自居的成分,就像此刻的蓝色月光一样宁静安恬。
声音平实柔和,没有意义世界之人的用心刻意,只是坦露出一座本来如此的真理之门。
不是召唤,也不是邀请,只是让这对情人做出本心最真实的选择。
这样的选择对意义世界里的人来说本来是不可能有的,他们在颠倒妄想中本没有可能看到自己真正的本心,只有被“意义”规制出的用心。
但此刻,本真世界的大门已在眼前,一切只取决于自己的选择。
“我准备好了。”
女声之后过了片刻,同样的话由男声道出。
神秘客眉头微展,露出一抹隐而未发的微笑,一抬手,随着一道寒光闪过,链锯绕上了两人脖颈。
“我和他还会相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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