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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和娘的爱情故事,早就听烂了。
和才子遇佳人的桥段一样,曾是清俊书生的爹邂逅豆蔻年华的娘,两人一见倾心,私定终身。不同于戏曲爱情的是我那家财万贯的外公并没有棒打鸳鸯,反而风风光光地为他们两人举办婚宴。
我那穷酸的爹走上捷径,摇身一变成为徐家贵婿。
至于后来的事,他如何凭借岳父的东风在京城立下脚跟,打拼出令人艳羡的家业,又如何与娘相看两厌,以及外公如何仙逝,我的娘从不愿细说。
小时候,我常常围着舅舅问过去的事。舅舅吞吞吐吐只说我爹薄情寡义,却有苦衷。可又会是什么苦衷?我死缠烂打,舅舅却哄我长大了就会懂。
居诸不息,寒暑推移,我也不再急于求答。
有些疑惑扎根在心里,得不到答案,迟早有一天会破土而出。只是破除桎梏的那一步很难。但那一天迟早会来临。
我是爹爹的遗腹子。
听邻居妇人嚼舌根,在我爹的丧礼上,我娘一改从前温婉的模样,挺着大肚子,搬出她的娘家大作文章,又大言不惭地说她会生下曾家的继承人。台下心怀鬼胎的曾家旁支皆窃窃私语,但碍于她娘家的威信,只好短暂按捺下瓜分家产的心。
蹲在墙角偷听的我顿时无语凝噎,扶着因逃课而被娘亲打得红肿的额头:我娘何时温婉过?
对娘亲年轻时候的记忆是模糊的。
舅舅口中的娘年轻美貌,柳叶眉弯弯,杏眼儿水润,常着一袭红服,娇俏可人,想要和我娘结亲的商户快踏破了他们徐家的门槛。只是他们徐家精心呵护的大白菜被我那早死的爹给拱了。后来守寡的娘亲披上了素衣,天天求神拜佛,只愿我是个男儿。可惜呱呱落地的我使娘亲的希望彻底落空。孤女寡母,难抵蚕食曾家这棵参天大树的蚍蜉之众。无奈之下,舅舅给娘支了个招。
从此以后,本是家中娇客的我伪装男儿身,成为曾家少爷曾瑾。
所幸的是我那雷厉风行的娘在丧偶后以一己之力扶持曾家产业,一路顺风顺水,使我坐上了京城首富的位置,风光无限。
而我自幼识字断句,三岁能吟诗,五岁能作词,九岁通晓古今,无所不知,名满京城,无人不晓曾家公子的光辉事迹。
其实我胸无点墨,草包一枚。
名声是靠人吹的,吹我的人是用钱收买的。
我沉浸在京城贵女的追捧,酒肉朋友的附和,如身飘云端,忘乎所以。
但依我娘之见,身为商户之子,虽有才名,但终究逊于清流名门、当朝权贵三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虽是女子身,我却想着官袍加身,长街策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可我又无真才实学,倘若科举考官名落孙山,岂不是成为京城的笑话。邻家的长舌妇估计又要在暗地里奚落我。无妨无妨,让我的娘亲再给她加些房租,估计她就乖乖闭嘴。
思来想去,与其卷科举,我不如另辟他路,一掷千金,成为大理寺的司直。
只是这官职活多钱少,又没权,娘亲骂我没眼光,却也拦不住我。
国库空虚又逢灾荒的朝廷正大肆甩卖官职,首辅大人乐呵呵地应允了我。
我春风得意,急于走马上任。搞好人际关系是第一步。深谙人情世故的娘早已托小厮四处打点。那名墨贵砚,古画稀宝如流水般送到我还未谋面的上司和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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