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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谢明檀听说这号人物的时候,主要还是因为她膝下只有一子,这个儿子后来跟南风馆里的小倌爱的死去活来。
孙姑姑可是后宫里谁都要尊重三分的人物,也因此,性情颇为刚硬,干出了棒打鸳鸯的事,最后……她儿子和小倌跳湖殉情,孙姑姑一夜白头。
谢明檀死前,曾听说她绞了头发在庙里做姑子。
桩桩件件,也是可怜。
谢明檀这人吃软不吃硬,她本质上是个软心肠的人,孙姑姑这都明显向着她了,她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拂了她的面子。
遂站起身来,行了几个标准的礼仪。
谢夫人原本还不屑一顾,只觉得她必然蠢钝,做出来的动作也不伦不类,可没想到谢明檀的表现让她确实刮目相看。
不过这也更让她心中酸涩。
明檀归家几天,从来没正眼瞧过人,现在唯独对孙姑姑和颜悦色。
孙姑姑嘴角含笑,淡淡道:“杯子是老身打碎的,这一套汝窑我家里藏了一套更好的,明日送到贵府,至于明檀这个孩子,老身觉得与她有缘,还望谢夫人不要过多苛责。”
谢明檀笑了笑。
孙姑姑虽然自称是老身,但其实也就四十左右,只比谢夫人稍微年长。
谢夫人看她对谢明檀如此欣赏,按理来说应该开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十分别扭。
就好像原本属于自己的小猫,她可以在空闲时抱来玩一玩,没空时便撂开手,可若是她的小猫去向别人翻肚皮了,她心里也一定不舒服。
更何况,明檀何时在她面前这样笑过?
甚至于她忽然发现,谢明檀还从来没有像其他几个孩子那样,亲昵地唤她一声娘。
孙姑姑维护了谢明檀,她心里不是滋味,骄傲了一辈子的谢夫人又岂能嘴上饶人,当即便冷声说:“我看明檀也是个有福气的,既然和孙姑姑如此投缘,倒不如让孙姑姑多留几天。”
她料想着,她这也就是客气一句罢了,孙姑姑压根不可能当真,可谁知道……孙姑姑居然点了点头,“好啊。”
她看向明檀,目光慈爱,“不日就是你的认亲宴了,贵府不嫌我这个外人多事,那我留下来,也能替你掌掌眼。”
谢清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谢夫人的脸色,心里斟酌着对孙姑姑说:“姑姑好意,娘亲心领了,只是妹妹的事,还是咱们自己府里更上心些。”
哪知孙姑姑嗤笑一声,语气不阴不阳,“是么?我怎么觉得在这府里,你这个养女更得体面。”
这话太直接,也一举戳破了谢家目前所有人都不会明着说的现状。
谢夫人脸色沉冷,“姑姑慎言。”
谢清卿脸涨得通红,泫泫欲泣,眼泪挂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她嗫嚅着开口,“我……”
孙姑姑站在那儿,怼在门口逆着光,谢明檀的位置只能看到她的背影,莫名有了点可靠的味道。
孙姑姑脸上的讥讽一闪而过,不愧是在宫里混了几十年的老人,她先是弯腰去把地上的碎瓷片捡了起来,拿帕子包了搁在桌上,才缓声道:“谢夫人,你我的确是非亲非故,按理说我该明哲保身,不插手你的家务事,可今日之前,我也并不知你府上有……一位如此端庄大方的养女和一位顽劣不堪的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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