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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全蓁强迫自己没有动,任由他的视线落到她面上。
——然后移开。
梁世桢扶了下镜框,一刹光闪过,他重新坐回办公桌背后那椅子。
他姿态闲散,没立刻处理工作,跷着腿点了根烟。
在他慢条斯理点烟时,全蓁就站在他面前。
见微蓝火焰跳动,青白的烟雾升腾。
须臾,梁世桢于那烟雾中再次看向她,嗓音好似这黑夜一般低沉,“说吧,什么事?”
他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事,能把一个有几分自恃清高的小姑娘逼成这样。
他这样上道,全蓁反倒一时难以开口。
她指尖下意识去摸手上戴着的银镯,那是由三串细边镯组成的,寓意三生三世。
舒兰茵送给她时,曾笑着说,希望她们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是母女。
斯人已逝,音容犹在。
全蓁深深呼吸,片刻,她好似得到力量,看向梁世桢,“梁先生……您能借我一笔钱吗?”
梁世桢平静望着她,“做什么用?”
全蓁眼睫微颤,“我爸想要把房子卖掉,但是……”不知是今日受到的委屈足够多,还是梁世桢轻易便能给人以安全感,全蓁说着说着,有点抑制不住哭腔,她指尖狠狠扣了下掌心,才强迫自己断断续续说下去,“但是那是妈、妈妈生活过的地方,我、没、没办法看着那里卖、卖给别人……”
“所以你想自己买下来?”
全蓁缩着肩膀,一点头,眼泪簌簌而落。
她穿最简单的白T牛仔裤,身形单薄而瘦弱,明明很想哭,但大概是觉得丢人,死死咬着下唇。
尽管这样,那眼泪还是夺眶而出,轻易便背叛她的意愿。
梨花带雨。
梁世桢不合时宜想到这个词。
静谧夜色中,他静静注视她几秒,下一瞬,他忽然放低声,细听之下,似乎带两分哄。
他对全蓁说,“过来。”
全蓁闻言偷偷用手背抹了下眼泪,挪至他跟前。
她其实很少哭,甚至称得上一句坚强。
但不知为何,在此刻,在梁世桢面前,她就是忍不住。
明明他们的关系是假的,明明她不该抱以任何希望。
可为什么……她偏偏找他求助。
全蓁内心茫然一片,下一瞬,面颊忽被轻触,一只微凉的手抚过她的唇。
全蓁呆住,尚未干透的泪痕自面颊一闪而过,落于他手背。
好似被沉寂烟灰烫到。
梁世桢昂起下颌,一手支在膝盖上,夹烟的那只手托住她下颌。
他略微用力,全蓁紧闭的唇便被迫张开,与此同时,她被咬出牙印,渗出一道血印子的下唇终得以解救。
呼吸放缓,微沉的雪松气息在空气中辗转。
全蓁心好似漏掉一拍,摇摇欲坠。
今夜月圆无缺,冷霜似的月光毫无保留自窗外倾泻。
他低坐于椅背,而她站在他面前。
分明是完全对调的关系,可谁处于掌控却又一目了然。
那月光混着灯光照在他面上。
是错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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