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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息怒,咱镇国公府向来宽厚待下,只有买人没有卖人的。何姑娘再不懂事,总是世子爷收用过的,不好胡乱放出去。”
钟嬷嬷与众婆子都委婉相劝。
陆老夫人收敛怒容,指着陆淮景鼻尖一顿教训。
“小时候读书机灵,还道你是个明理孩子,因素来身子弱,我与你父亲不曾拘管着你。却不想你年纪一大,毛病也长起来了。在金陵养病两年,身子没养好,倒养了娼妇进门!”
“我且问你,你在金陵是什么身份?镇国公世子,陵王妃的亲弟弟!哪些不长眼的盗匪敢伤你性命,还叫个下贱娼妇救了你去?猪油蒙心的东西,装瞎眼看不出仙人跳,有脸说嘴!”
“仗着人模狗样皮相,花天酒地疯了心,回家与母亲媳妇编谎!你媳妇儿年轻不懂事,我却不眼瞎!生出你这逆子,我愧对陆家祖宗!你若是情种儿,带着那贱人出去,我受不起你的跪!”
陆老夫人骂得句句在理,陆淮景低头不语,其他人也不敢张口。
沈青棠跪在榻旁,柔声劝着:“母亲不必生气,若何姑娘于夫君有恩,厚厚赏她就是。”
陆老夫人冷笑一声:“有恩?你且问着他,这恩情他编得出来吗?”
陆淮景果然沉默,沈青棠也是无语。
看来不过是“最难消受美人恩”罢了。
“贱人的脏东西在哪里?”
陆老夫人喝问钟嬷嬷。
钟嬷嬷面露尴尬,沈青棠从袖里取出来。
“还不与我烧了!”
钟嬷嬷连忙接过,命人拿去茶坊烧。
陆老夫人余怒未消,还在气愤怨恨:“自我嫁到镇国公府,到今天也娶了儿媳妇,前后二三十年,还未见如此混账的东西!”
何诗儿万分珍重的婚书,瞬间化成了灰烬。
陆老夫人严令钟嬷嬷,再给十日功夫,好生调教她规矩,若再扶不起来,即刻送回金陵。
陆淮景本想求情,可母亲怒火刚消,实在无法开口,只好看向沈青棠。
沈青棠正给老太太捧茶,假装看不见夫君的眼神。
挨了一日一夜的打,何诗儿这疯病也没治好。
拿着妓馆堂子的婚书,辱骂三媒六聘来的嫡妻,这等狂傲不羁的大病,必须下点猛药了。
她是装疯卖傻也好,是真情实意也好,都是冲着世子嫡妻的位子来的。
可国公府少夫人的位子,是沈青棠安身立命的根本,怎可能白让给疯子?
事到如今,沈青棠再求情装贤惠,便是太假太过分了。
看着面无表情沉默无语的夫君,她只是淡淡一笑。
她此刻很想知道,在疯癫狷狂的何诗儿与自己之间,他究竟会选谁?
荣禧堂里一整晚气氛压抑,按理说陆淮景得空就应该溜走。
可他倒是极为想得开,不顾母亲鄙夷的眼神,竟坐在茶几旁,拈起块绿茶酥来。
这唾面自干的本事,也是令人佩服。
他悠然尝了块点心,把青瓷碟恭顺端来:
“父亲常在城外军营驻守,儿子体弱帮不上忙。母亲一人操持家务,执掌中馈辛苦。儿子思及此事,也觉不孝至极。”
陆老夫人板着脸,看了眼点心碟,腻烦的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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