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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盈回了北京之后蹭住在黑眼镜那里,解雨臣是知道的,他还来看望过两次,都没有留多久就走了,显然他并不知道她最近有了新的爱好,这种遥遥领先让黑眼镜暗爽。
“她给织的,”他摸了摸有点凹凸不平的袖子,得意洋洋地问:“你没有吧?”
解雨臣诧异地扬起了眉毛,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但他最终还是礼貌地咽了下去。
回来的时候,锅里炖着排骨土豆豆角,很东北的吃法,做法也很简单,东西丢进去炖就好,很符合她的省力美学,电饭锅欢腾地喷着水蒸气,还有五分钟饭就好了,菜再炖一会也该好了。
但厨子并没有在关心锅里的进度,厨子在离厨房很远的起居室的沙发上睡觉,不知道如果他没有及时回来,这人会不会就把菜烧糊了。
推开门的时候,她就醒了,手上还拿着织了一半的毛衣,似乎是一条袖子,浅灰色和藏蓝色两掺的花纹,她的审美和手艺也逐渐变好了,真是可喜可贺。
黑眼镜任劳任怨地看着锅里的进度,顺便把人喊起来吃饭,吃饭的时候他提起今年要不要去吴邪那里过两天年——这话纯粹是忠实地替解雨臣转达的,他才不乐见于两个张家人凑在一起。
她听了也没怎么犹豫,很快就点了点头。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吃完饭,刷了碗,从厨房出来路过院子的时候,黑眼镜发现下起了雪,看了眼天气预报,今晚到明天似乎有大雪,如果按照这个架势,明天早上他们就得起来扫雪了,机会难得,终于有活让她也干一干了。
他带着肩膀和头发上的雪花走进室内,雪花很快被室温融化,变成一滩一滩小小的水迹,张海盈已经又在织毛衣了。
有爱好是好事,但无论什么东西,太过沉迷都不是好事。
但他能说什么呢?除了纵容,好像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要她别不打商量哪天又消失了就行。
他拿起一盘还没被卷成球的毛线,开始卷毛线球,一个织,一个卷,一时间也没人说话,就这样安静又和平地共处一室,好像也挺好的。
“下雪了。”张海盈突然开口说。
是啊,下雪了,今年入冬以来最大的雪,明天他们起床需要扫院子,雪堆起来之后,可以堆一个雪人,冰箱里还有胡萝卜,拿来当雪人的鼻子正合适。
“我们什么时候去福建?”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问。
“过年的时候吧?”她突然这么积极,反而把黑眼镜问住了,他和解雨臣也没说定到底那天过去,可能到年前他们才会具体敲定,毕竟离农历年还有一个月呢。
“我不喜欢下雪,尤其是大雪。”
她大部分时候都对周边的环境没有任何评价,好与坏照单全收,所以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黑眼镜还挺惊奇的。
“小的时候,冬天山里总会下很大的雪,有一阵子会封路。”
黑眼镜想起她那个十三岁试图离家出走的故事,似乎明白了她对雪的厌恶。东北山区的冬天,张家,一定是非常无聊又难熬的日子,而且,雪会把她困住的。
那可能她不太会喜欢堆雪人。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室内安静了一阵子,她在看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福至心灵,黑眼镜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你们家怎么过年的?”
“外家还过,内家不怎么有氛围。”
这就是不怎么过年的意思了,无趣的张家人。
“这样吧,”黑眼镜就笑,觉得自己这个点子很妙,“我们去南方过年,找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不去福建找他们了,海南岛或者广东潮汕,那边不下雪,本地人也喜欢过年,别在北京吸雾霾了,也不去凑吴邪的热闹。”
她似乎对这个想法有点兴趣,略微思考了一下,就问起什么时候走,那边会怎么过年。
“别织这毛衣了,我已经够穿了,”他诚恳地说:“离过年还有一个月,我们给他们整个惊喜,谁都不告诉,我们明天收拾收拾东西,后天就走。”
一下解决了两个问题,他对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非常满意。
“我不怎么过年。”她手上拿着织毛衣的针,在黑眼镜的劝说下想把针放下,但又有点犹豫:“我要是不会过怎么办?”
这是什么傻瓜问题。
“这有什么!”黑眼镜被逗乐了,“你今年开始学过年,明年,后年,你不就会了吗?重复一百年,你就是过年大师了!”
她思考了一下,放下针,似乎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游说成功,黑眼镜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把织了一半的毛衣放一边去了,打开手机开始查询广东如何过年,看来还是很感兴趣的。
黑眼镜继续绕手上的毛线球,今年已经确定了,明年、后年、再往后的一百年,要是就由着她一个人过年,那可真是太可怜了。要是让她回到她那便宜表哥身边去——好像也不是令人开心的事。
但不想那么远了,现在,今年,他们会一起度过这个冬天,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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