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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双原本都对沈寂没有戒心了,可在见到白驰后,手臂的肌肉不自觉紧绷了起来。他想起了他们在调查岷州沈家人时听到的关于这位白娘子的种种。
那些人的言论无疑都指向了一点,她不是个人,倒像是恶鬼附身。
彭双不信怪力乱神,但白娘子确真不简单,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主家的事不能轻忽,从大长公主驾临雍州祭奠早夭的儿子开始,巧遇了英王庶长子之妻周秀如,一段尘封的往事被掀开,此后再往下查,一切都太过巧合,甚至连沈寂这个人,也是周秀如自己提出来的。
种种巧合不得不让人怀疑,直到彭双亲眼见到沈寂,心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大概是上天见不得家主和公主无后,降下慈悲。
他都快要信了这些巧合真的只是巧合,可白驰的出现不得不让他又提高了警惕。
沈寂身上的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但是白驰不行。
从婚前到婚后判若两人。若是有这通天本事,干什么还被沈秦氏骗去了家财,又被迫嫁给不得宠的二公子?还是说一直在隐藏自己,谋划什么大事?
彭双自认脑子不够用了,便也不深想下去,只接连往外发信,将自己所见所闻如实汇报,让公主和家主早些做到心中有数。至于其他的,他不做评判。
彭双一行人得了指令,一路上阴沉着脸,并不给沈寂等人太多的好脸色,但也不亏待。悄悄观察他们的反应。有时找机会便旁敲侧击。
张九郎只觉得奇怪,但也不多说。在他眼里大长公主自从失去孩儿后,一直未能再生育,整个人是有些神神叨叨的,对他这个老蚌生珠的老来子也颇不待见。因为终年抑郁寡欢,除了对谢伯伯始终如一的好,其他人若是敢叫她有半分不顺心,定会被她刻薄挤兑到无地自容。就连二圣之一的姬皇后也时常吃她的挂落。用大长公主的话说,父母都是要为子孙后代修善缘的,她没有后代,所以什么也不怕。没有软肋的人能怼天怼地怼到六亲不认。随着年岁增长,大长公主的心胸也修的越来越狭隘。这二年更是无端爱发火生气,除了一年一次的雍州祭奠,绝不出府门一步,就连皇家宴饮也休想请到她。不过这么些年她也并不是虚度光阴,这二年她也写了不少书,最有名的大概就是《女训》、《女德》,矛头直指与皇帝平起平坐的姬皇后。其他也有许多诗歌曲赋流传在外,多是悲苦愁绪,闻者伤心流泪。因为一首《念儿》,痛人心肠,就算大长公主当面给姬皇后难堪,姑嫂二人势同水火。圣上也不肯苛责长姐,只让姬后多多忍让。
闲话休提,且说这一行人无波无澜,好歹是赶在上元节前到了平京城。
城外十里亭,张九郎就被百十来人一拥而上给截走了,不断有哭哭笑笑声传出。想来是他的家人了。
沈寂几次想出来都被挡在了马车里。马车重新出发,往城内而去,沈寂心内奇怪,他早就知道他们不是张家的府兵,心内猜测大概也是同气连枝的贵族亲眷的下属。
彭双很快解了疑,说张家老爷已在城内安置了别院供郎君娘子歇脚。待得了空闲,再来酬谢公子。
白驰靠在马车内,经过西门街听到有唱戏的,正是她爱听的《斩夫郎》,敲了敲马车,要停下听戏。
亲卫们因为身在公主府,仆随主,都不怎么喜欢这出戏。白驰要听,彭义武还劝上了。
白驰也没管他,自顾下车,进了戏园子。
她是不好惹的,还喜怒无常。除了一心巴在她身上的沈寂没几个人受得了她。彭双忍耐的额上青筋突突的跳。沈寂好脾气的冲彭双及各位军爷道了谢。正要言明不想再麻烦他们,自己可另行找客栈,改日再登门拜访张大人云云等客套话。忽有二人自远处奔走而来。及至到了面前,覆在彭双耳边言语一番。
彭双的目光落在沈寂身上,眸色深沉,一挥手说:“公子请跟我走,我家主子要见你。”
沈寂还想推脱拒绝,彭双已挥手让人将他重新架到车上。又叫铃兰和侍书留下陪同伺候娘子,另派了俩人护卫安全。
沈寂这才没挣扎了。从车窗朝外看去,白驰不知何时已上了二楼,开了一扇窗,低头往外看。沈寂喊了声,“我去去就回,不用担心。”
白驰朝他挥了挥手。
彭双骑在马上,回头看一眼,忽然就担忧上了。如果,可能,大概……是真的,那将来这婆媳关系……啧!是个麻烦!!
初识郎子君
白驰心里很清楚他们要带沈寂去做什么。以她如今的心性早已容不得任何人蒙蔽摆布。截获了彭双寄往平京的亲笔信,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白驰扫轻身上的飞雪,看了眼熟睡的沈寂,就决定顺其自然了。
她不清楚这一去到底是空欢喜一场还是苦尽甘来大团圆。
不管哪一种,她都不想参与。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早就离她远去,像是隔着一层,触碰不到。
谁知道一闭眼一睁眼会不会又回到最初。
冷冷的厌倦让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戏院的伙计点头哈腰,询问要上些什么酒菜。
白驰问他要了一壶酒,其他什么也没要。身子一斜,靠在窗栏上自斟自饮。
侍书抬起一根手指头戳了戳铃兰,歪嘴斜眼的让她过去。铃兰哪有这胆子,娘子愿意听人劝那是给面子,不耐烦的时候还不一巴掌呼死你!
俩个护卫尚未成家不懂那些个女人怀有身孕不宜饮酒的事。只他们长在平京城所见所闻,良家女子就没有独身一人戏院子吃酒的先例,还这般堂而皇之的靠在窗边,也不怕引人注目说道是非。护卫们被固有思想拘囿,第一眼只觉得不雅观不妥当,暗暗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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