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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怕是身体大限将至,再不便再掀起多大风浪了。
他将笑容一收,佝身收拾了满地狼藉,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出了门,刚才那阵疾风骤雨般的痛症仿佛不曾来过。
月娘
元晦做了一个梦。
梦的开端还算美好。
他梦见和墨玉笙上了一趟春山。
他梦里没了往日的拘谨,大着胆子问出了心中所惑,“师父,你会武功吧?”
墨玉笙一双桃花眼泛着笑意,也不答话,只是快步走在前面。
元晦小跑着跟了上去,追问道:“别瞒我了,我都知道了。”
墨玉笙足不点地,几乎是半飘在地面上,他蓦地一回头,笑得风流促狭。
元晦道:“师父,你都会些什么武功?也教教我!”
墨玉笙足尖一点,上了一旁的灌木丛,他一跃便是一仗远,山风将他的声音从远处捎来,“我会飞檐走壁,腾云驾雾”,便是这一句话的功夫,他整个人如柳絮一般,飘得不见踪影。
元晦拼命往前追,边跑边伸手去够,边够还边大声疾呼,墨玉笙似是听到了他的呼声,停下等了片刻,元晦于是扑上去,想够住他的衣角,却扑了个空。
墨玉笙整个身子变得透明起来,像天边腾起的一束光。他带着笑意,朝元晦摆了摆手,“我要回去了。”
元晦大哭,“你要去哪里?”
墨玉笙:“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然后元晦便在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中醒了。
少年的病来得快,也去得快。一碗药汤下肚,发了一场虚汗,醒来时热症褪尽,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他一侧脸,发现枕间湿了一片,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他这一觉睡了个昏天暗地,从晌午一直到现在,屋外漆黑一片,屋里的案台上被人细心地落了盏油灯。
油灯将房梁打出大片阴影。
元晦盯着阴影看了半晌,等着从梦里带出的那股不安一点点散尽。
末了,他起身倒水,足底踩上了个硬物。他低头看去,地面虽被人草草清扫过,还是能见到几片零星的碎渣和一小滩隐约可见的药渍。
元晦的心猝不及防就乱了。
他拔腿跑向墨玉笙的卧房,进门时险些被门槛给绊倒,见那人全须全影的躺在床上,他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却还是放不踏实。
他轻手轻脚地靠近,佝下半个身子。
身下人呼吸均匀,周身萦绕着一股酒气,和独属于他的药香。
睡得踏实,应是无恙。
元晦却没有起身,他伏在床头无声地凝视着墨玉笙。
平日里他是万万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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