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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备好的贺礼送过去。”
沈怀景应了一声,那脚步声渐渐远走去。
姜昭终于松了口气,长长地呼吸着,胸膛跟着上下起伏却被沈怀景弯腰抱起,往外走。
她眼皮子一跳,忙哑着嗓子出声道:
“殿下,现在出去不妥。”
他和她,身上都还不着寸缕。
沈怀景眯眯眼,抱着她的胳膊颠了颠,贴到她的耳侧问:
“裴阁老今日起马来宫里接怀柔,太傅,可要随孤上高楼一观?”
姜昭本就昏昏沉沉的脑子,因为他这句话,更添迷茫。
直到整个人被他压着趴在临近皇宫一侧的高楼的密阁中,脑中的浑浑噩噩才骤然被羞愤和紧张同时取代。
密阁的窗为漏窗,没有可推拉开的户,只有花鸟纹样交缠在一起,镂空而出的孔洞。
这里原本是来放东宫机密的卷宗,日日都有下人勤过来打扫,是以虽然空了许久,也不见半点儿灰尘。
然而此时此刻,她被迫趴在窗上,脸颊压在窗上的空洞,眼睛往外看,刚刚好能看见,裴寂骑着高头大马,从皇宫里,沈怀柔未被送去和亲前住的昭华殿走来。
身后是六十四抬大轿,锣鼓喧嚣,轿前八个童子分别捧着一只玉如意。
裴寂身姿如玉,一身大红色的喜袍骑马走在最前头,宫花缀在胸口,恍然如那年他一举夺魁,中了状元,春风得意马蹄疾,打马过长街游遍上京,意气风发。
那一日她记得很清楚。
裴寂从鸿胪寺回来,醉醺醺的,生平第一次对她笑。、
虽然只是轻笑。
他将身上象征着未来仕途宽广的宫花戴在她身上,两人坐在刚来上京的宅子里。大抵是因为喝醉了,他歪头将额头贴着她的肩。口中呢喃自语:
“昭昭,我做到了。”
“二哥能给你的,我能给你;他给你不了你的,我也一样能给你。”
“等过些时间,我们就成婚。”
那个时候他才未入官场,也没现在这样深沉,许多心思在醉酒之后,就都袒露了出来。
那日醉酒后,他也向她承诺了许多。
要给她住大房子,让她不再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要给她穿这世上最奢华的绫罗绸缎,他说他的昭昭应当要比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更尊贵;他说他要位极人臣,做她的庇护。
仔细想想,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他承诺给她的,几乎都做到了。
她在上京有了家,裴寂还给她包了一家马场,任凭她跑马驰骋。
他教她经纶致仕,也教她骑马射箭。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好多事都变了。
他位极人臣后,又想手掌大权。
他曾经教给他的,都成了为她进官场辅佐他而铺成的路。
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之后,她终究成了他的一把刀,被他弃之如敝屣。
而今她在高楼之上,眼看着他从眼底经过。
从前她期待了许久的东西,而今就在她的眼前,却不属于她。
可她也不需要了。
“这种时候了,太傅还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沈怀景从身后压着她,一手托着她的腰往后抬,手指蛮横地挤进她的指缝,惩罚性地低头咬在她的耳垂,“你说,若是裴阁老现在抬头,看见你我,会如何?”
姜昭瞳孔滞缩。
楼下裴寂似乎察觉到什么一样,忽然仰起头,望着楼上漏窗的方向看过来,姜昭慌忙腾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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