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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尽量绷直身躯,想尽量离他远一些,可在眼下的境况下,显然是无谓的挣扎。
再到后来,被人群裹挟着向前,孟如意便再也顾不上与裴宵避嫌了,甚至有几次为了避免被冲撞,还控制不住小声惊叫着往他的怀中躲避。
裴宵自始至终如一个坚定的避风港湾一般,叫她这只飘摇的小舟虽在汹涌波涛中亦未受波及。
就这样行了约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青弋江。然离城区最近的那一段早已围满了人,远远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人头,连水的模样也瞧不见。
“那是城外的九华寺在举办盂兰法会。”
裴宵对这里的习俗好似十分清楚。孟如意心中叹息,若她也知道这太沧的中元夜是这般情景,她定是不来凑这番热闹的。
正当她怔愣间,只见裴宵躬身于她身前,道:“上来吧,我带你去远些的地方,那儿人少些。”
孟如意更加怔愣了。
虽说在山间之时,她早已习惯了他的背负,可……那是不一样的呀。
等了几息没有动静,裴宵转过脸来催促道:“快,不然一会儿便要去得更远才行了。”
见他已有些着急,孟如意怕惹他不快,只得提线木偶似的任他指使。覆上他背的一瞬,索性一咬牙一闭眼安慰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呢。
越往远处走,人越是少,裴宵就这样沿着河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来到再无人的地方。
“好了,终于安静了。”裴宵放下孟如意,将手中一直提着的他亲手打磨出来的竹灯点燃,递给她,“你好好跟爹娘说说话,我在那边等你。不急,多久都行。”
语声仿佛带着轻哄,伴着夏夜江风吹拂耳边,孟如意不知为何,忽然控制不住想要哭出来。
在眼泪夺眶而出的一瞬间,她艰难止住。
“多谢侯爷体恤。”孟如意竭力使语声平静,接过他递过来的竹灯,默默走向江边。
丧父失母的痛,靠着虚无缥缈的一盏灯,并不能缓解分毫。反而在这寂静黝黑的中元夜,那种孤苦无依和汹涌思念愈加肆虐。
孟如意双膝跪地,无比虔诚地将塞着她一个下午反反复复修改后完成的一封“家书”的河灯轻轻置于水面,眼看着它随水流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原以为有千言万语想要对爹娘说,可真正落笔,才发现竟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也只写下了“父母大人万安,惟愿来生再续亲缘”。
而此刻,看着在圆月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江面,她忽然想,是不是只要她随着这滔滔江水而下,就能回到永州,回到父母的怀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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