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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觉得自己还能活,可知道恩公是在救她,她感激之意更盛,无论如何也想在临去之前看一眼恩公的模样,于是用尽力气对抗那股仿佛拉扯着眼皮的倦意,终是微微睁开了眼,模糊之间将眼前人看个囫囵。
见她睁了眼,阿九面上浮上喜色,“娘子,若不能吞咽,那便不要咽了,压在舌下含服亦可,只不过苦了点,你忍一忍。”
孟如意努力扬起唇角,扯出一抹感激的笑意,“多……谢……”
“恩公”二字未出口,便被打断,“阿九,回来。”声如玉石。
是那位“郎君”。
阿九应是,又笑笑对孟如意道:“我家郎君是嫌我话多,怕你伤神,想让你多休息,你莫怕。”
孟如意强撑着点点头。
阿九见状,正打算起身,忽听见门口处传来一阵人声。想是庙中又来了新人,他不甚在意,转头看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可视线回转间,却见身前原本气若游丝的女子竟在方才的一瞬间翻了个身,此时正趴伏在地,细看之下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他皱起眉,正想查问她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新进来的一人大声喝道:“真是晦气,这天气好容易找见个有瓦遮头的地方,还碰上这些个死人!”
眼见着听见这一声之后,眼前的背影明显抖得更厉害了,阿九忽然灵光乍现——
她是在躲避这群人?
想到这种可能,他凝神一瞬,便先不管她,站起身,看向新来的一行四人。
这几人明显忌讳这一边血泊里躺着几个人,已经往另一边去了。
而以庙门为轴线的另一边,这一会儿的时间里已经聚集了方才四散在这庙中各处的其余人等,他们这一侧只剩下了他们主仆二人,还有躺着的四具“尸首”。
微扯了扯唇角,阿九转身回到主子身边,轻声将方才的猜测告知于他。
阿九口中的“郎君”,乃东都安宁侯府世子裴宵。
此番主仆二人路过这永州城外实是为回东都奔丧——他的祖父,老安宁侯裴镇七日前战死于安宁侯府世代驻守的北境前线。
此时他的二叔和堂弟应当已经自东都抵达了夏州,而他作为祖父的嫡长孙,却因被派驻西南,无法赶得上亲迎祖父棺椁归家的时日。
是故他此时心境极差,碰上无耻至极的匪徒妄图作恶伸手一助已是极限,对于萍水相逢的女子背后的纠葛他无意探寻。
蹙眉轻瞥阿九一眼,“你今日太多事了。”
阿九见状,知道世子已极是不悦,低头告了一声罪,不再多言。
裴宵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依旧暴雨如注,且已经更暗了下来。他有些后悔,先前不该在此处停留的。
原以为这种雨疾来疾去,二人也已经两日两夜未曾歇脚了,便趁着这番暴雨在此处休整片刻,谁料竟下个不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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