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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守俨脱下外套,递给初挽:“挽挽,穿上,别冻着。”
初挽意外,不过到底是接过来了。
一种干燥醇厚的温暖将她单薄的身子裹住。
陆守俨站在那里,望着夜色中犹如剪影一般的山脉。
夜风吹起他的短发,他抿起唇,神色冷峻地看着远处,道:“那座山的后面,就是永陵村通往北京城的路。”
初挽顺着他的视线,看着那个方向,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路。
她道:“我看到了。”
陆守俨:“挽挽,在你父亲去世的时候,你才不到两周岁,你父亲曾经把你交托给我们家,当时我就在他身边,他握着我的手说——”
他低声道:“说一定要照顾好你。”
初挽陡然转首,看向陆守俨。
陆守俨:“可是我们并没有做到。”
他深邃而冷漠的视线,穿过那座连绵起伏的山,落在那条隐隐显出的公路上。
“后来,就在那条连接了永陵村和北京城的公路上,你说你不想留在永陵村,你说那里虽然有太爷爷,但是没有你的家。我答应过你,雨儿胡同就是你的家,让你等等,我会想办法把你接回去。”
初挽看着他,心里茫然,她并不记得这些,但她知道,那确实可能是她曾经说出的话。
她知道当年她差点被陆家收养,不过太爷爷希望亲自抚养她,她还是回到了永陵村。
永陵村有太爷爷,那是她最亲最爱的人,是她唯一的依靠,但她好像从来都知道,她并不可能永远属于那里。
总有一天会离开那里的念头,一直徘徊在她心里,不知缘由。
在许久的沉默后,陆守俨一贯平稳的语调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挽挽,你后来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你更喜欢住在永陵村,你忘了你曾经的眼泪,你也不需要我去接你了,就算进了城,你也总是有理由,不想去雨儿胡同了。”
初挽低头,不愿意说话。
其实那次她进城遇上陆守俨,他应该知道她只是找个理由推脱吧,就是不想去而已。
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戳破。
陆守俨:“说这些,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这都怪陆家做得不好,也怪我做得不好。”
初挽:“七叔,不怪你们,你们已经很好了,是我自己不知好歹。”
说完这话后,两个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耳边仿佛只有远处呼啸的风声,以及深山里夜间才会响起的不知名的鸟叫。
陆守俨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挽挽,我会一厢情愿地想,我的承诺会以另一个方式实现。”
初挽听这个,便明白了,她转首,盯着他的侧影:“所以你很上心这份婚约。”
这件事,两边老人显然把具体操办交给了他,让他来负责几个侄子的种种。
陆守俨敛眸,薄薄的眼皮垂下,在这凄清的夜里,他冷得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许久后,他终于缓慢地掀起眼,视线再次投向远方,那条几乎淹没在星星点点灯火中的路。
黑暗中,他的声音透着异样的冷静:“初家和陆家的婚约,是上一辈的约定,也是两位老人家对你最好的安排。他们兄弟几个,你可以选,选一个最合适你的。”
初挽咬唇。
陆守俨侧首,看向她:“挽挽,有些话,本来我不该和你说,但你长大了,就要结婚了,等你结婚后,作为长辈,我更不方便说什么。”
初挽:“嗯,七叔,你说吧。”
陆守俨深邃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如果那天我说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我向你道歉。其实那天我的话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任何时候,陆家都是你的家,都希望尽最大的努力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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