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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去病,他既信你,我便也信你。但此话出了殿,不可再同旁人提起。”卫子夫缓缓步下台阶,抬起右手,“我们往正殿去。”
殷陈会意,上前虚扶着卫子夫手腕,苦恼道:“那我该如何同君侯说呢?皇后知道,君侯是个极聪明的人,我定瞒不过他。”
卫子夫瞧她故作为难的模样,将手腕往下压在她手心,“姑子自行考量,或许能借此事要挟他呢。”
二人绕过几处亭台,花苑,便到了椒房正殿。
椒房殿占地比长安几个坊加起来还大些,数个小殿对称分布在正殿周围。椒房正殿坐北朝南,正殿之后便是皇后寝宫。
屋中有些椒味,甫一进入,刺得鼻子有些痒。
“我初次入椒房时也极不适应,一连打了数个喷嚏。后来某一日,我突然适应了这气味。”卫子夫抬手撩开榻边帐帘,坐到榻上。
殷陈忍住打喷嚏的冲动,看向屋中香炉,仔细嗅过发觉,是和偏殿一样的白木香,不过和殿内椒味掺杂,倒混合出了截然不同的气息,“皇后似乎十分偏爱白木香?”
卫子夫青黛微挑,“可以这样说。”
宫人们端来水,托着盘,盘中针砭器具一应俱全,又有宫人侍候她净手擦手,动作轻巧,一时寝殿内只有水声撩动的声响。
待殷陈净过手,宫人们又依次退出,殷陈忽然道:“留下一个宫人在旁照应罢。”
卫子夫示意沉玉留下,沉玉伺候着卫子夫脱去外衣,身上只余丝绸抱腹。
卫子夫趴在柔软床榻上,脊背清瘦,嫩白无瑕。
殷陈自盘中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毫针,浸液燎火,慢慢推进腰眼和十七椎中穴位,拇指和食指轻旋针身,缓缓捻补,直至针尖没入皮肉。
殷陈忽然想到贵人身娇体贵,施针时有疼痛难忍,“施针期间若是感觉到疼痛,请皇后出声提醒。”说着,她便动作利落再扎入第二根毫针。
沉玉在旁看着殷陈一根接一根将针刺向皇后脊背,忍不住牙酸拧眉,撇过头去。
施针过程中,卫子夫一直沉默,未动分毫,也未呼痛。
屋中香炉飘出的轻烟袅袅,扎完针后殷陈跪坐在床榻边静候两刻,将针收起丢入盘中,退到几步之外,对着侯在边上的沉玉道:“可以扶皇后起身了。”
沉玉走过去为皇后披上中衣。
卫子夫面色苍白,额上竟泌出了汗珠。
她刚要说话,喉中腥甜,竟吐出一口黑血。
沉玉心惊,立刻抽出绢帕为皇后擦拭嘴角血迹,又看向站在几步外面色异常冷静的殷陈,忧心道:“皇后……”
卫子夫挥手让沉玉退下,隔着轻纱与殷陈对视。
轻纱摇动,二人对视间,卫子夫似有千言万语横亘于嘴中,最终也只是微微一笑,默然无话。半晌后,殷陈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立刻垂眼跪下,“奴失礼,望皇后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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