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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跪坐在高足案前,将铜镜架起。
镜中女子长眉下一双长而不狭的眼眸,瞳仁黑而亮,义妩曾说过她的眸子最是好看,光华流转彷如琉璃珠子。
半干的发不住往下滴水,滴到她手中摩挲着的钱袋上,钱袋上绣着一朵有些褪色的海棠,被水沾湿后,洇出一丝的深红,“阿母,姨母失踪背后恐怕有更大的阴谋,闯闯却不知该从何查起?”
门被叩响。
殷陈敛起情绪将钱袋收好,门外是两个陌生端着食案的小丫鬟,十三四岁的年纪,“殷姑子,我名红雪,这是青芜,今日起照料姑子起居。”
红雪面若秋月,笑起来时一双眼弯弯,边上性子稍腼腆些的青芜只拿一双眼怯生生瞧着殷陈。
殷陈让二人进屋。
两个丫鬟将饭食安置好便乖乖站在一旁,殷陈想在二人口中套些有用信息,“霍郎君性子如何?”
青芜将箸递给她,“回姑子的话,君侯对我们很好。”
红雪笑而不语,拉着青芜站到一旁,“姑子先吃饭罢,若有甚不合口味的,或者有何想吃的都可吩咐我们。”
说罢便微微垂着头,规矩站着。
殷陈瞧着案上几个菜式,才觉得肚子空空,端起粟饭刨了几口,夹起粔籹裹了肉糜,吃了几口又看向红雪,“红雪,同我说说这宅中的规矩罢。”
红雪则笑道:“姑子是客人,不用遵宅中规矩。”
每一句套话都被回绝得滴水不漏。
殷陈索性专心对付饭食,解决了果腹之事,两个丫鬟将盘盏收拾了之后,又将她的洗澡水倒了。
殷陈在屋内屋外转了几圈,实在憋闷,“霍郎君可在宅中?”
青芜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君侯现在后院。”
两个丫鬟为她挽了发,还给她上了口脂。
她许久未上过妆了,看着镜中素净的脸有了颜色,她恍然回忆起十三岁生辰那日,班子的几个阿姊将她从睡梦中拉起,按在小春阿姊的妆案前,七手八脚给她上妆挽发髻。
看着镜中瘦削的面颊,欢声笑语似乎就在耳边,但她眨眨眼,镜中人早变了模样。
“可是扯疼了姑子?”红雪看到她怆然若失的神情,问道。
殷陈摇头,“不必太复杂,挽个堕马髻便好。”
丫鬟引着她穿过几处院子回廊,绕了半炷香时间才走到后院。
后院花木葳蕤,植修竹,紫薇,石榴等绿植。
正中央植一株高大的树,树冠茂密,将后院上空覆盖了一半。一条弯曲小径通往树下的小阁。围绕着小径的栽种的月季被圃人打理修建得十分齐整,一朵残花都没有。
引路丫鬟停在院门处,殷陈提着及地曲裾裙摆,迈着步子,沿着小径往树下的小阁去。
阁中。
霍去病坐在案前,斜倚玉凭几,身着墨青色襜褕,外披一件素纱襌衣。他并未戴冠,高束的发髻簪一支白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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