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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有些发寒,道:“这样不好吧。这么些年来,老夫还没听过有谁道法大成,得道成仙的,你这样不是咒他死么?”“哦,”阿芙笑容不改,眉眼弯弯,“不要我的男人,我就当他死了。”黑猫:“……”家里也有出乱子的时候。狗崽调皮,有一次趁黑猫睡觉,把黑猫的胡子给剪了。黑猫醒来一照镜子,顿时觉得没脸见人,躲在橱柜底下不肯出来。阿芙回来之后大怒,拎着剃刀,把狗崽剔成了光头。狗崽哭得昏天暗地,“我没头发了!”“你没头发了,猫爷还没胡子了呢,”阿芙拎着他耳朵骂,“生你手出来干什么用的?净给人添乱的!明儿就把你手剁了。”“我不要娘了!”狗崽一抹泪,啪嗒啪嗒奔进屋,用青布碎花帕子包住锃亮的头,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出来,拉着扶岚的手要走。扶岚手足无措,阿芙拉着他道:“你干嘛?你要走就走,你牵哥哥干嘛?”“哥哥跟我一起走!”狗崽大叫。阿芙一把把扶岚拽过来,“小兔崽子,反了天了!你一个人走!滚,滚得越远越好,当初就不该生你下来!”狗崽真的离家出走了,扶岚呆了半晌,还是跟出去了。狗崽背着小包袱闷头乱走,扶岚默默跟在他后头。他头上裹着碎花布帕,又背着包袱,看起来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后来狗崽肚子咕咕叫,扶岚摸出两块铜板,给他买了馒头。两个一大一小的男娃娃齐齐蹲在路边,看街上人来人往。有的路人看见他俩,在他们脚底上扔了几块铜板。到了晚上,狗崽在外面着了风,发了高烧。扶岚背着他回家,猫爷已经从柜子底下出来了,走过来蹭了蹭昏睡的狗崽。阿芙解开狗崽的包袱一瞧,里面只有一块他爹的灵牌。这个小娃娃,离家出走什么也不带,只带着他未曾谋面的爹。那是扶岚桑梓(三)再后来,秋天快要过去的时候,村里张大户娶亲,阿芙被叫去帮佣。扶岚洗完被狗崽尿湿的衣裳,去田埂上拣干牛屎,这是他每天必做的活计。干牛屎可以烧火,拣够了他就不用砍柴了。每日晌午扶岚都牵着狗崽,带着黑猫出来拣牛屎。天光底下,一大一小两个小小男孩儿还有一只黑猫,仿佛是从时光深处走出来的,一直走向田埂绵延的尽头。“喂,小傻子!”有人喊扶岚,扶岚扭过头去,是个田家汉喊他。这些农人有的管他叫孟家大儿,有的管他叫傻子,因为他总是闷不吭声,像个不会说话的傻子。“你干娘就要嫁人啦,不要你们啦。”田家汉笑道。他说完,其他男女也围过来打趣,“是呀,小傻子,你和你弟弟怎么办?来我家,给我当儿子好不好?”扶岚疑惑地问:“嫁人?”“可不是,你干娘今天是不是去张大户家帮工去了?”一个脸庞黧黑的女人掩着嘴儿笑。“张大户要她做妾呢。可怜的孩儿,狗崽也就罢了,毕竟是亲生的,想来会带着过门享福,你可怎么办哟?”有人大笑,“这还不简单,你看这孩子做事多麻利,把狗崽养得白白胖胖,铁定一块儿带进宅里当小厮呗。娶一个得了仨,张老爷不亏!”狗崽破天荒没调皮,胆怯地依偎着扶岚,仰起头朝他伸出手,“哥哥抱抱。”扶岚背起背篓,弯腰抱起狗崽。小孩儿软软的身子靠在他怀里,狗崽埋着头说:“我想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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