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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世安长长地叹,半晌,说一句:“对不起。”
于锦芒抽抽嗒嗒:“那你给我一个原谅你的理由,还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从现在开始,你现在有五分钟时间来哄好我。”
两个人吵架吵到现在,开始给彼此递一递台阶。路世安也顺着低声道歉,解释自己刚才不该大声冲她说话,又说。
“的确也是我不对,”路世安说,“我白天上课少看手机,有时候看到你发消息,感觉自己回了,其实没回……哎,说到底也是我的错。”
于锦芒哭腔,一边走,一边用纸巾狠狠擦鼻涕,绕过成双成对的小情侣,委屈极了:“就是你的错。”
“以后,我主动给你发消息,我主动找你,看到你消息一定及时回,”路世安说,“这样可以吗?”
于锦芒:“……看你表现。”
这是第一次提分手。
最后以两个人的低头和好而结束。
之后的争吵和分手更多,谈恋爱嘛,怎么可能一帆风顺,要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不发生任何矛盾,从头到尾都和和气气的,一眼望到头,才更没什么意思。
后来提分手,也多是些生活上的小矛盾。原则性上的问题没有,小矛盾倒是一连串。有次于锦芒提了分手,她还在感冒,嗓子痛,路世安坐了俩小时公交过来,风尘仆仆地买了感冒药、拎着水果过来,让于锦芒的舍友捎给她。
他自己在下面站了一会儿,发一阵子呆,于锦芒跑下楼,带着鼻音跑过来,抱住他。
“我们和好吧。”
俩人谈恋爱就像北方六月的天,瞬息万变,可中国又有古话叫万变不离其宗,怎么吵怎么闹,俩人还真没有想过真的要正式分手。
除了大学毕业后。
但,截止到目前为止,于胜楠—或者说,于锦芒,还是第一次,这样平静地说出“分手吧”这样的话。
青岛夏季夜晚的风又潮又湿,这里离海尚有段距离,因而还不算湿寒透骨。
这时候的路世安也还没有关节病,不会因为潮湿的海风而手指骨节痛。
这时候的他们俩还没有为了矫正牙齿的钱而去做深夜的电话客服,还没有在北京的酷寒中守着不那么热的暖气片发抖,还没有并肩提着菜走过傍晚的积雪,还没有分吃同一份烤地瓜。
人的变化如滴水穿石,缓慢柔软,身边人往往不会注意到身边人的变化,只有多年不见,乍一看,才能察觉到对方外貌上的“巨大差异”。
就像现在的于锦芒。
在她记忆里,路世安一直没有变,永远都是那个路世安。
而事实上,他们区别还是很大。
工作后的路世安手指落下风湿病,腿上一道疤,话更少,嘴巴更毒,肩膀更宽,肌肉更多一些,也……更能狠得下心。
而大学时候的路世安,肢体健康,身上没有一点儿疤痕,身体清瘦,干净。
于锦芒说:“我想了很久,和你在一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你注定给不了我我想要的东西,永远都给不了。”
我想要你活着。
好好地活着。
工作后的路世安站在电视屏幕前,他沉着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们,好像一个局外人,又好像一条冬天被冻僵的蛇。
大学版路世安看不到他。
电视上的声音还在继续,他笑了笑,若无其事地问:“你晚上吃得少,现在肯定又饿了。我记得附近有家店的外卖——”
“我们分手吧,路世安,”于锦芒说,“我不是和你商量,我是来通知你。”
大学版路世安说:“你上次不是说想吃炸鸡吗?我上次拦着你了,是我不对,太倔了。确实,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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