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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开始学大提琴,念完小学、初中、高中的一路上,曲秀婉来看她的次数就根据她获奖的次数以及她的心情好坏不定。
那时候她来看她,司璇甚至是觉得高兴的,每一次曲秀婉对她亲亲热热笑脸相待的时候,她甚至会有受宠若惊的错觉。
再后来她申大校考bwv1008,dor:alleande
没人回应。
空气托着沉甸甸的香水气味缓慢地流动,加剧了夏末秋初夜晚的滞闷。
宋冉悦很轻地对视频那头说了句“晚安”,结束每天的例行通话。
只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和妥当,这样的善解人意,更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奚落。
她的尾音在香水中化开,某种信号似的,李梦华涂完小指甲的最后一点颜色,轻巧地吹了吹,然后盖上指甲油的盖子,拉开存了许多瓶瓶罐罐的亚克力抽屉,把指甲油放了回去。
玻璃和硬塑料之间的碰撞声响成一片,噼里啪啦,很欢快的响动。
丁妍也撕下面膜,用剩余的精华草草涂了涂手臂,最后把那张淡黄色的假脸揉成一团,丢到自己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是新套上的,面膜下滑到底部的一路上,全是窸窸窣窣的塑料声音。
司璇看着她们,一连串的噪音早就把自己刚才的那句质问扯碎焚化了,刚才一瞬间冒上来的怒气被松松垮垮地一堵,成了颗哑弹,叮叮当当落到地上,不但没伤着人,还把枪管加热得滚烫。
她在上大学之前,不是没被针对过,只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站在彻底的孤立无援的局面之上。
一开始她还有过搬出宿舍到外面住的念头,但学校二十分钟路程之内的一居室房租价格在四千到一万不等,她从上大学开始就没问家里要过生活费,根本无力负担。
好在寝室里的事态只停留在目前这个层面,除了正面的被无视和背后的言语暴力之外,并没有上升到肢体间的冲突。
也就是说,她除了偶尔的玻璃心受创之外,根本毫发无损。
深吸了一口气,司璇转身打开自己的衣柜,把曲秀婉给她的包塞进去。
衣柜里原本就有不少曲秀婉送的东西,几乎从来没用过,品牌从dior到gui再到ach,都是所谓的“新款”“限量”“适合年轻人”,李梦雪在她在或者不在的时候大概都一一质检过,偶尔还被撞见过不问自取。
然而除了曲秀婉之外,还有年文文给她买的东西。
司良哲在离婚两年之后遇到了同样离异的年文文,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年文文是和曲秀婉截然不同的那种女人:长相单板、踏实能干、朴素节俭,完全符合刻板印象中的农村妇女。
婚后两人带着各自的女儿生活,司璇六岁,年瑶两岁。
说起来,年文文比起曲秀婉更像她的亲生母亲,甚至是完美的母亲:她往内要操持家务精打细算,往外还得陪着司良哲一起打拼,一路看着他半死不活的工厂一点点有了起色。
司璇七岁,她带她一节节体验兴趣课,领着她走上大提琴演奏的道路。
司璇中考高考,也是她每天到学校送饭,带她到各地比赛,到中央考级,到申城校考……
可以说,作为母亲,年文文已经做到极致,对她比年瑶还要上心。
只是上了大学、知道曲秀婉当年的事情之后,司璇的心态变了。
每一次假期回去都会发现:司良哲、年文文、改名后的司瑶和九岁的司珵,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家人。
她长得和曲秀婉太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和他们太格格不入。
而衣柜里那些snidel连衣裙和她人生中的第一双christianloubout红底鞋,是年文文在她不伸手要生活费之后,主动找代购买了寄给她的。从尺码到剪裁,无一不合适。
可在家里,不管司瑶为了一只ac的口红和她大吵大闹多久,年文文都绝不会给她买。
司璇知道年文文对她很好,却也改不了,有时候会羡慕司瑶那样的不被满足。
人对自己亲近的人,不需要那样背着包袱示好,可以无保留地释放自己的情绪。
而年文文对她太好、太体贴、太温柔。
衣柜本来就已经很满,不把那两只包的包装盒拆开,司璇关不上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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