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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的妆奁台里,横七竖八地躺满各种的发冠。那支靛蓝玉石的发簪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那是何辰偷偷留下的。
我呼吸倏然一滞,心头纵有再多不舍,此刻还是缓缓放下那枚发簪。
“那账本不在这儿,会是放在……”
我向来丢三落四成性,但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
搬去圆桌,移开床榻,挪走案几,可账本却无处可寻。
焦虑侵上心头,我犹如大难临头。
在衣橱角落,账本出现了--账本一定被别人动过手脚。
我迅速翻开,仔细查看。直至指尖点到其中一页--那页纸上染上丝丝血迹。我摩挲着纸面,触感平实而普通。上面只是寥寥地写着几笔:
二月七千两白银璋
四月八千两白银璋
璋字并不是原来就有的,而是被人抹去原有的字,然后补上的。
在我房里受过伤的便是何辰。这账本些许就是他偷偷改动的。
我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一阵心寒涌动。若不是今日的意外,我或许还能相信他的一言之词。可如今看来,所谓温润君子,所谓痴心,皆是唬人的假象,骗人的谎言。
账本是从刘侍郎那儿得来,那么他和刘侍郎都是前太子的人。
我几近失控,纸张几乎要被我扭做一团。
我不能一时冲动,便坏了大事。
可泪水却不争气地涌上眼眶,我松开账本,心跟着一起沉到海底。
“徒儿,快过来。为师我教你个新把式。”
“好,我马上就去。”
我收起账本,用袖子掩住哭得红肿的眼睛,飞快地奔向庭院,生怕慢下了一步。
皑皑白雪倾洒后院,积雪裹着庭树和风声吱吱呀呀。师傅拾起长剑,纵身一舞,剑影错落,忽而急如迅雷,忽而悠似笛鸣,变化多端。我暗暗记下,不由拍手称奇。
“小兄弟,别只在上面看看。下来和我切磋一把。”师傅忽然停下剑,向上面出声道。
我顺着师傅的视线望去。韩文披着落雪,落寞地卧在屋檐上。
他抖去发梢积雪,虽不语,但飞身下来,稳稳站落,勾起地上一条枯枝。
师傅眼里的赞赏之情快要溢满:“好小子,你有些魄气。”
师傅放下长剑,两人默契地对上一眼,而后心照不宣地开战
大大小小的雪粒依旧乱舞着,时而夹杂着打斗声。
围观的我抱着沉甸甸的飙风,飙风惬意地打着哈欠。方才的失意被我抛到九霄云外。
枯枝扫来,师傅跃起躲过,而后折去庭树枝条,转身劈向他。他舒袖一挡,扭身一踢。师傅左闪,右足削去他手中枯枝。他措手不及,面露惊慌。而师傅手中的庭树枝条一挺,横在了韩文胸前。
韩文拾起裂成两半的枯枝,轻轻喟叹道:“我输了。”
“你用的是地上的枯枝,本就脆弱易折。”我安慰道。
师傅的声音响起:“好徒儿,你既然懂得这个道理,那就更不应该甘做地上尘,那样子容易被风吹散。”
鹅毛般的雪片飞到我眼前,我伸手接住,若有所思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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