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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微动,捻出一点微火,燃起线香雾气。
萧韵如怔怔看着谢二,他却隔着雾气莞尔一笑:“问月问香问月下仙人之前,也先问问自己的心。你是真的喜欢玉家兴,还是不得不喜欢玉家兴。”
千万种仪式,都只是让你看清自己的心,到底是想嫁给玉家兴,此生非他不可;还是除了他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
话音未落,一瞬之间已荡出数丈,朝着雾气弥漫的浮厝林深处奔去。只留下萧韵如醍醐灌顶,默默重复他的话,攥着燃起的线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浮厝林中,情势确已十分紧急。谢二扒在林间的树上,提气飞奔,几乎晃出虚影。远远望见一具浮棺已离地半悬在空中,棺中似有人拼命撞击,想破棺而出。若不是两年多来七百日夜,无数柳木钉已将浮棺钉得铁桶一般,这种力度的撞击下,浮棺怕是早已粉身碎骨。
谢二直奔浮棺而来,身似流星,生生将浮棺从半空中撞回了地面;出手如电,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棺头敲入一钉。剧烈颤抖的浮棺仿佛被一击毙命,瞬间重归原地,棺身发出轻微的颤鸣。
谢二露出笑容,轻轻抚了抚棺身,语气十分轻佻:“美人儿,听话儿啊,再忍两日。”
他抬头,百余浮棺俱在震颤,造出雷声般的轰鸣。
阴气已经凝结成了遮云蔽月的浓雾,雾中隐隐绰绰,似乎有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
“一棺已钉。百棺待行。”谢二叹息,“美人儿们,今夜注定漫长,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他再一提气,长袖飘飘,身影如鬼魅,扑进了浓雾里。棺材撞树的轰鸣渐渐在一阵又一阵的敲钉声中平息下来。
一棵保生柏树下,一具浮棺并未像其他棺木一样疯也似的撞树,因此被谢二忽略。
但他在闪腾挪移中,未曾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具不再挣扎的浮棺,不是因为之前上的钉子足够牢固。
而是因为棺盖早已分崩离析。
布满青苔的棺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恰在此时,银杏树下昏昏欲睡的萧韵如被一阵诡异的寒意惊醒。四周万籁俱静,五月的林中忽然听不见半点虫鸣,空气显得格外黏稠。
一片浓云飘过,月光骤然消失,越发显得树下黑暗。萧韵如控制不住地颤抖,忽然将香筒里所有的线香都倒了出来,全部点燃。她举着一把香照到哪里,哪里就有小小一块明亮的圆圈。
什么都看不见,反而显得格外恐怖。
看不见,但好像可以听见。
萧韵如缓缓从石磨上坐起来,屏住呼吸,却听见了若隐若现的脚步声,掌心开始渗出冷汗,将金刚斧的柄都浸得滑溜溜。
她站起身,还记得谢二的嘱咐,不敢从石磨上轻易下来,只是原地转了一圈。
韵如转到左手边,左手边的厢房、牌坊一切如常。右前方的正门也没有一点异状,两只石狮子还如往常,面目狰狞地目视前方。
她松一口气,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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