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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班班主任就坐在软椅上,旁边站着三两个人聚在朱志学的的工位,明显在等着他来。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破旧绿色迷彩服,在一众领带整束的正装服里,显得尤为格格不入,一看就知道是在工地上卖苦力的人。
脊背佝偻着,皮肤粗糙黝黑,察觉到有人进来连忙转身,身体下意识地弯腰,眼神带着讨好地迎着朱志学和身后的祁之焓过来。
那男人让开点距离,才发现他背后还站着个姑娘,穿着校服,眼睛都哭红了,貌似哭了太久还没缓过来,不时抽一下。
祁之焓没料到是这个场景,眉眼间有些沉重,那男人连忙推搡了一把自己的女儿,斥责到:“混账,你还不给人家道歉,我怎么就养了你怎么个畜牲,不好好读书做出这种事来!”
粗粝的嗓音像砂纸磨碎石一样,好像一出口就把人带到机器轰鸣的建筑工地上,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了过来。
那女孩被推了个踉跄,本来停下的眼泪又像急雨一样落个不停,忍着不堪,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中上前对着祁之焓九十度弯腰,抽泣着说:“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原谅我这一回。”
她哭得狠了,眼泪混杂着鼻涕流到洗得发白的地摊帆布鞋上,披下的长发遮住她最后一点自尊。
祁之焓不知所措,兜里的手攥着一包纸巾,却抽不出来。
这场面受害者倒像是她。
办公室里一阵唏嘘,男人看女儿这样低三下四求原谅,尽管知道是她伤人在先,可天底下那个父亲忍心看自己的女儿这样。
四班班主任心有不忍,从桌上递了包抽纸过去,祁之焓兜里抽出一半的纸巾放了回去。
父亲抽过几张低头为女儿擦干净鼻涕眼泪,再抬头眼眶却红了,与刚才厉声斥责般若两人,眼睛里闪着坚毅,开口却又一度哽咽,“你妈走得早,你平时最是乖巧懂事,却干这种害人的事,就是子不教父之过啊。”
言辞之肺腑,叫屋里一众人听了都静之不语。
女孩儿只剩哭了,低着头,嘴里小声反驳,说给自己听,“不是,是我的错。”
那父亲说着说着,慢慢看了过来。
对上那双坚定的眼,那张苦难打磨的脸,祁之焓心念一颤,隐约有感,控制不住往后推了一步。
在所有人的震惊中,中年父亲砰然跪地,身后的女儿足足呆了两秒,然后惊呼出声。
“爸!”
她父亲没有理会,只是看着祁之焓恳求道:“我知道是我女儿有错在先,有错就要受罚,这我知道,只是……只是她毕竟还是个女孩,这么年轻,不读书以后还能干什么,我当爸的又怎么忍心让她出去打工,今天就厚着这张脸皮,当着怎么多老师的面,我恳求你原谅她,让学校放轻处罚,别开除她。”
说完,往地上重重一磕。
四班班主任没了平时的笑脸,原本嗑瓜子的老师也停了下来,瘫靠着椅背的也坐直了。
寂静中有人嗟叹一声,然后说:“唉呀,可怜父母心,这……反正人也没事儿了,这么重的处罚……其实也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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