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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不再是顺着你走的路,而是要向你挑战了。“往右,进三,停。向后,二,停。再往右,进一,往左……”“好啰嗦!”柳残梦不满地抗议着,他在这小小一处地上已经走了快一刻钟了,看来还是在原地踏步的样子。“快了快了,左三,直走五步,停……”祈世子说到这,一拍掌:“对了,于飞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应是前三左三,明于其中。”说着,自己大步踏前,很快赶上柳公子:“好了,别生气了,找到受影响的角度,接下来过这阵速度就会快多了。”“都一个时辰了,可真快啊。”柳残梦不满地哼了声,被子祈世子拉着东挪西栘,快步而行,不出半刻果然离开第三十六阵、明夷。“这不是夫人牺牲小我的功劳么。瞧我们这样合作,顺利多了。”柳公子甩了甩被火烧焦的袖襬:“是啊,顺利多了,要不是我小心,上一阵就要被火烤了。”“能够举重若轻及时退步的,也只有你了,区区这是相信夫人你的实力啊。”祈笑瞇瞇地送上马屁,免得夫人真的翻脸不干了。上一阵为三十五阵、晋。坤下离上,主日丽火象。方位计算时祈为日所惑走了东向,一步跨错火海伸起,幸好柳公子有了一次的教训,步步小心,一发觉体外温度不对就及时收回脚,火势没漫延开,这才保住二人性命。否则大火中祈又未算清路线,真只能葬身火窟。有了这一波折,二人改变方法,柳残梦先走,祈不入局,在后面算计路线。“再三阵,就是『解』阵了,对吧?”柳公子看着烧焦的袖襬,研究是卷起还是撕掉。“对。”“是生是死,再三阵也会有答案了。”“我可不想死。”祈世子一口否决。柳残梦垂下袖回头看了他会儿,伸手抹去他脸上沾的一抹灰:“是啊,你不会死。”祈世子皱起眉:“你记得,我在祈王府里与你说,为了你,我多次出生入死吗?。”“好像有这回事。”柳残梦转开目光:“反正又不是为『我』。”“我是想说,我福大命大,虽然遇上你这命里带衰的,但再多危险都经历过了,六十四阵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否则,我也不会陪你来了。”祈王爷的神色飞扬,很是不可一世。柳残梦看着他,慢慢地也绽出笑容。有点无奈的笑容。“那么,约好了,就算变回去,现在这个『我』不存在了,你也不许忘了『我』。”果然是在想这个……混合了柳小乖记忆的柳魔头,似乎有点多愁善感。祈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再顺手抓住他头发,将他的头往自己这边一按,一口吻了过去。激烈的唇舌交缠,仿若不满足的两尾灵蛇,不断追逐、啃噬、交缠、撕咬。直到嘴里出现血腥味,祈世子才放开手,两人的唇角都有血丝,却不知是谁的血。祈舔了舔唇上的血气:“约好了,可以相信了吧?”柳残梦点了点头。三十九阵、蹇。得西南,不利东方,得见大人,贞吉。艮下坎上,原应主山上有水的阵式,但祈柳二人方入阵便发现,“蹇”阵在“解”阵之旁,“解”阵的崩溃“蹇”阵受的影响最大,原应是山水之阵,此时却八相俱全。山上有雨,山下有泽,泽间有火,风助火势。而天地开泰之间,阴云集于山峰,时有银蛇在阴云里窜动。“真是蹇阵了,倒霉。”祈世子一进阵就抱着脑袋惨叫。柳魔头先是对着眼前的奇象啧啧称奇,啧完了才问祈:“要怎么破?”祈世子瞪着他:“我直接把你扔过去挨一记,说不定就破了。”柳魔头缩回肩:“你慢慢想。”“没得可想,天地八相同存,已经不是人力可破之阵。八卦的生死循环尽在此间,如果是一般八卦能还破,但这里引天地异象为阵,人力无法与天抵抗的。”祈世子咬紧牙抓着柳残梦的手:“所以,进去后,只能随机应变,走一步算一步。”柳残梦见他说得那么困难,只道他想放弃了,却不料他话题一转居然更见狂态,眉眼间尽是跃跃欲试的放肆。看着他的眼神,熟悉的热血流窜过全身,那是面对生死存亡之时,向命运之神挑战的狂傲。“好。”“走。”一步踏上“蹇”阵,狂风迎面呼啸,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扑头盖脑刮得人脸上生疼,生生要在脸上撕下一层皮一般。柳残梦被风吹得站不稳脚,正想用“随风摆柳”,顺着风势弯身,不与狂风力抗,却被祈世子拉住手。祈在风中狂吼,传到柳残梦耳里的声音依然小得很:“千斤坠,立直身,不可稍偏。”柳残梦没问为什么,他看到自己被风吹得飞起的衣带片片碎裂开,散入风中再被切成零碎的虚无。阵式以外的风势强到可以凝化成刃,略一倾斜便会被风刀削去一部分衣物。柳残梦运起千斤坠,随祈世子在狂风中困难地行走。这种时候,再小的事物打在脸上都比暗器更伤人。但他只敢小范围地躲闪着,不敢偏身,免得被风刃碎尸万段。祈世子走几步就要停下来,重新计算方位。狂风中两人都不敢睁开眼,只能瞇着眼打量,方位远近有点失准,越发耗费时间。柳残梦被厉风吹得脸上通红,怀疑是不是真要吹掉一层脸皮时,祈世子再次缓慢地行走。每走一步,千斤坠就在大地上留下一个深刻的足印。柳残梦在脚印被狂风吹平之前快步跟上。“往蹇,来誉。”“什么?”柳残梦似乎听到祈在说什么,问了声,祈没有回答,步伐转了方向后,几次进退,渐渐走到水边。水波不断荡漾着,由小而大。走得越近,波浪便越强烈,最初是小半人高,渐渐地,几乎有两三人高。祈世子逆风站于水边,衣袖猎猎作响。他在犹豫,柳残梦看得出他不谙水性,捏了捏他的手。他的手心很潮热。“行吗?”祈世子没回答,咬咬牙,只道:“跟紧我。”湖泽边上的水不深,只到大腿处。随着人迹的踏入,湖里的水开始狂乱地激荡旋转起来,晃得人身形不稳,仿佛在警告,小小人力,莫想与天争。祈世子勉强走了两步,身形摇晃得非常激烈,要不是柳残梦紧抓着,只怕已在水中摔倒。但水底软泥不比平地坚实,柳残梦自己也站不大稳妥,全凭真气定在脚上努力支持着。祈突然狂叫了声,不再行走,蹲下身,整个人都淹入水中。柳残梦吓了一跳,但觉得祈握着自己的手并无慌乱挣扎之势,不似出了意外,当下静观其变。波涛不断地卷起新浪,劈头盖脑地撞击在身上,形成的漩涡带着强烈的吸力,要将人扯得四分五裂。柳残梦虽未被扯得离地,却也震得东摇西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进入水中后,风势不再如岸上那么强烈,多少能呼吸,身外也没有伤人的风刃。否则两面夹攻,能不能立住身形也是个疑问。不知祈往水里蹲了多久,柳残梦时不时用力握一下祈的手,换来他的回握,确定他没事。与蹲下一般突然地,祈站了起来,长发全往背后甩去,现出光洁的额头。他抹了把脸,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嘿,被水淹也不过就是这样罢了,我们走!”柳残梦捏了捏他的手掌,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钻到水里自我砺练一番后,祈是不是还怕水尚不得知,至少闯阵是顺利多了,走得毫不迟疑。无论你湖泽间波浪涛天,卷起山高般的银雪劈头盖下,他也巍然不动。只有柳残梦握住他的手上可以感觉到,与先前相似的一点潮热。说到底,并不是不怕的,但明明惧怕还要勉强自己迎上,柳残梦觉得这种时候死鸭子嘴硬的祈王爷也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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