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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嫂的鼻子里塞了两坨棉花,可还是闻得到臭味,她不知道木姜是怎么做到的,这么臭,这么脏,一个小女孩怎么愿意做这样的事。
凭她这相貌愿意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岂不易如反掌?唉!
木姜坐到车上,手里拉着鞭子,霹雳一声,骡子吃痛,拉车吱吱呀呀的走了。
此时入夜已深,街上并没有什么人,晚间的露水有点儿重,她缩着脖子,只露出两只眼睛,注视着前方。
骡子走的不快,踏上风吹过的落叶,沙沙的,拉车吱吱呀呀,声音枯燥又有节奏,木姜的眼睛越睁越小,最后索性将背抵在两只大桶上,有一下每一下的打着骡子。
远离街市,出了城,骡子的脚下变成了坑坑洼洼的土路,拉车摇摇摆摆,木姜猛栽了一下脑袋,醒了。
眼睛干涩的要命,她揉了揉眼睛,将手里的灯笼提高,黑压压的树桠张牙舞爪的像个鬼,看的人心里戚戚然,木姜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灯笼,朝前坐了坐,摸上骡子的屁股,轻轻地摸了下:“好骡子,今夜给我壮个胆儿,等明儿我回去了,给你豆饼子吃。”
骡子像听懂了她的话,打了个响鼻,结实而粗粝的脚掌继续踏上路途,迎着昏黄的光,视野可见的路黄扑扑的,道路两旁的露水透着光,偶尔青蛙呱叫一声,跳的远了。
木姜松了口气,正放松了脊背,耳朵边温风吹过,汗毛全竖,心下大骇,哇的一声叫了起来,骡子受惊吓,吭哧吭哧乱跑一气,拉车翻来覆去,红桶掉落,撒了一地的冲鼻恶臭,木姜在颠簸之间,扯着拉绳,跳到骡子的背上,大叫:“喂喂喂,停下。”
骡子受了惊,哪里是这么容易就安抚的,窜跳着挣脱了身上的桎梏,木姜忙的把手里的灯笼扔了,双手死死地抱着骡子的脖子,嶙峋的兽骨顶的她快要吐出来了,嘴里全是酸水,她闭着眼,揪着骡子的耳朵,扯着喊:“停下,停下!”
骡子一窜,一个跳跃,一个猛抖,将她甩了下来。
背,像撕碎了一样疼,木姜躺在地上,按着自己的腰,半天起不来。
七月晚上的青草上露水滚滚,湿润了她的头发,她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撑着腰,发力,仍直不起来。
草。
她心里乱骂一通,今天晚上晓得抽了什么风,她走了什么霉运,碰到这些事,刚才恭桶泼了,浇了她一身的粪,现在她全身黄金的躺在草地上又起不来。
等骂好了,她叹了口气,单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又翻了个身,慢慢的爬了一段。
耳后又有温气,她猛地一惊,回头,什么都没有。
奇了怪了,她吃痛的撑起自己的腰,站了起来,马路中间拉车乱七八糟的散成一团,木姜拖着脚慢慢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灯笼。
竹纸早已踩了个稀巴烂,里面的蜡还剩一点,可惜木姜没有火折子,只能将它揣进自己的怀里,又看着地上的惨状,无语的看了看星空,认命的将恭桶和拉车拾掇好了。
路,还得自己走。
她麻利的将麻绳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双手绞拉麻绳,拖着走了。
没行一段路,隐约有人声,她皱了皱眉,没有停脚,又过一会儿,透过稀疏的树枝,木姜依稀看到两抹人影,以及两道长而耀白的光,挥舞之间,铿锵有声。
木姜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只觉得这月黑风高之际,二人在这荒无人烟的地上舞刀弄剑,说不得有什么掩人耳目的事,要是她就这样走过去,岂不是咔咔两声宰了个透心凉?于是,她轻声的放下板车,藏在深密的草丛中,一双眼望向那里一动不动。
索性这夜够黑,草够深,或说那两人争执的太望我,二人都没发现还有个倒夜香的小姑娘。
屏气凝神之际,只听见那二人说道:“何兄,为何如此古板,执着又不变通,凡天下士,事天下君,你又不是他们包衣的奴才,何必藏着自己一身的本事飘摇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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