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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金金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土炕上,身上压着床灰蓝色面的被子,屋里暗沉沉的,只有一张破桌子,看起来比家徒四壁好不了多少。
仰躺在炕上动了动脑袋,头疼得她恨不得再死一次。
“你醒了!给,喝口水吧。”
宁金金真渴了,看着被端到嘴边的粗瓷碗,里面的水还是温温的,连忙借着端碗的手咕咚咚喝了下去,水里甜滋滋的,像是放了糖。
“谢谢……”
喝了糖水,宁金金总算是好受了一点,昏迷了一阵,身上也没那么酸疼了,一抬眼,这才注意到给她水喝的人是个男孩儿。
男孩年纪大概在七八岁上,头发只前面长,后面短得不像样子,像是刚蓄起头发来,眼睛挺大,眼珠儿乌溜溜的,里头的神情又是纠结又有点担心。
“你没事吧?你说话啊,难不成是被那个女的打傻了?”
男孩小心翼翼在桌子上放下粗瓷碗,伸手在宁金金面前晃晃。
宁金金又看向他,只摇头:“疼……”
“你头上一个那么老长的口子,不疼才怪。”
男孩张开大拇指和食指,给宁金金比了个长度看,宁金金只觉得头上的伤更疼了。
她大概能猜出来自己应该是穿越到了一个不知什么什么朝代的穷山沟沟的穷村子里,不过到底怎么个情况她还是一脑袋雾水,男孩看着倒机灵,但现在宁金金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更不敢冲动瞎问。
外头又一次吵了起来。
“都嚷嚷一上午了,你这个后娘可真吓人!”
后娘?
宁金金想到身上的伤,心里了然:怪不得了。
她心里这么想,但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依旧没搭话,神思多少清明了一点。
她这个后娘这么“带”她来什么杜二哥宁嫂子家到底想干嘛?
而且从村口那边听到的话里,她这位后娘不仅不是第一次来,还格外的讨人嫌。
“你听不清?这样听得更清楚。”
男孩爬上火炕,悄悄地把窗子支起来一点,对着宁金金招了招手,叫她一起偷看。
宁金金果断凑上去,往外一瞧,不大的院子里竟挤满了人,低矮的墙头上都冒出一排脑袋来,眼里精光四射地看着热闹。
早上挨了好一顿打的“后娘”正中气十足地掐着腰在院子里尖着嗓子骂呢。
“你们家怎么回事!是不是早些年都说好了,你家大儿子和这丫头打小就定了亲,怎么着,不认账了是不是?!”
这位后娘一看就是泼妇骂街场上的中流砥柱,只见她一手掐着腰肢,一手伸出一根食指,活像一只冒着烟的茶壶,手指头都快点到对面一女子的鼻尖子上了。
站在她对面的大约就是村妇们提到的那个宁嫂子,宁金金只看得她一个背影,身上是粗蓝布褂子,腰间扎着浅蓝色的腰巾,背影纤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简单的发髻上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钗,说起话来,哪怕对面在嚎叫痛骂,语调也很平和。
“嫂子,我啥时候说过不认账了,这……”
“我呸,宁月啊宁月,你家当年都穷得吃不起饭了,是谁接济了你们家?没有我公爹婆婆,你们家早几年就饿死绝户了,你还想嫁人,还想生儿子呢!”
“现在公爹和婆婆都死了,你们忘恩负义就不认账了,一家子白眼狼!公爹婆母啊,你们怎么去得这么早啊——!”
后娘又骂又哭,浑然不知道脸面矜持为何物,在别人家的院子里尽情地撒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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