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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老久,总算弄出了一头看起来凌乱蓬松、实则潇洒的恰到好处的秀发,米白色毛衣、深驼色大衣和修身长裤衬得他身形挺拔,裤脚收紧了扎进短靴,肩宽腰细长腿,岑柏言出门前在全身镜前面沾沾自喜,对自己的外形非常满意,绝对能够把没见过世面的穷酸瘸子迷得七荤八素。谁知道今天风这么大,还他妈碰上个没点儿逼|数的熊孩子,岑柏言这一身从发梢到鞋底差不多全毁了,他就应该让宣兆到他宿舍楼底下接他,好第一眼就能见证他的英俊潇洒。岑柏言心说瘸子要做自立自强的新时代男性,可我他妈的不想啊!像我长这么帅的,和那小瘸子谈恋爱已经是他十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就该让瘸子鞍前马后接来送去。他在这儿等的心急如焚,九点五十三分,前边的小路上终于出现一个拄着拐的身影。宣兆穿了一件白色短袄,下边是浅蓝色牛仔裤,整个人清清爽爽的,远远看见岑柏言挥了挥手,一瘸一拐地加快了步伐。岑柏言上一秒还冻得直哆嗦,这一秒瞅见宣兆就觉着浑身暖烘烘的,大步朝宣兆走过去,挺括的大衣下摆扬起弧度。“怎么这么慢,我差点儿等死了。”岑柏言说。宣兆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刚才快走的那一段路对他来说已经有些吃力了,额角竟然透出了一点不分明的细汗,乌黑柔软的头发贴在鬓角,把皮肤衬得更加苍白。岑柏言见他微微喘息,不悦地皱眉:“你走那么快干嘛?不知道自己是个瘸子啊?”“”宣兆哭笑不得,抬手刮了刮鼻梁,“你到底是嫌我走的慢还是快啊?”岑柏言用两个掌心拢住宣兆的手,冰冰凉,就和没有体温似的。他朝掌心里哈了哈气,看着宣兆说:“你就不该走,乖乖待家里等我去接你多好。”完全忘了先前还想着要宣兆去自己宿舍楼底下接他。宣兆一只手被岑柏言包在掌心里,两人说话时滚烫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袅袅升起,岑柏言就这么看着宣兆的脸,宣兆耳尖略微发红,似乎还没有习惯如此亲昵的接触,稍稍侧了侧头,和岑柏言拉开了一些距离。“有什么可接的,这么点路,我不是不能走。”“能走能走你能走,谁不知道你自立自强身残志坚呐,”岑柏言边给宣兆捂手边觑了他一眼,“是我弱柳扶风娇滴滴行不行,一秒钟见不到我男朋友就难受。”宣兆垂头轻轻一笑,拿岑柏言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啊”这条路没什么人,岑柏言给宣兆把右手捂的热热乎乎了才松开,刚要去牵宣兆的左手,前边走过来一个男生,宣兆下意识地挣开岑柏言,把两只手背到身后。岑柏言一怔,但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等那个人走远了,他取过宣兆的拐棍夹在自己胳膊底下,把宣兆被冻得通红的左手塞进了大衣口袋。“柏言,不闹了,快还给我。”宣兆说。“没闹,走了,寄快递去。”岑柏言说。宣兆脚步不动,皱了皱眉,小声说:“我的拐棍呀。”“你都有我了,还要什么拐棍?”岑柏言眉梢一挑,仿佛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他把自己的右手插进风衣口袋里,五指在宣兆柔软的掌心挠了两下。“我这么一大活人,”他侧头笑看着宣兆,“还不够你拄的啊?”——你不需要那什么劳什子拐棍,你现在有我了。宣兆神情微微有些怔愣,他成为一个残疾已经十六年了,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种话。岑柏言不自觉的脸颊发烫,他空有五段虚张声势的恋爱经验,但从没做过肉麻事儿没说过肉麻话,喜欢他的女孩儿和他说一句“我想你了”,他都觉着浑身别扭。可是怎么就这么奇怪呢,他对着宣兆的时候,这些言语和动作根本就不受控制,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譬如此刻,他的五根手指穿过宣兆的指缝,在温暖的大衣口袋里和他十指紧扣。肌肤相贴的地方燃起微小的火花,酥麻感顺着神经末梢爬遍全身,一直到占领心脏。怪不得紫薇被容嬷嬷扎手指尖的时候那么疼,岑柏言脑子里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联想,原来十指真的连着心啊。“搀着我,能走吗?”岑柏言转头问。宣兆低眉垂眼,略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皮,岑柏言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估计这小瘸子正害着羞。“能走,”片刻后,宣兆轻轻地、坚定地回握住了岑柏言的手,抬头笑了笑,“能走的,柏言。”岑柏言也笑:“行,那我走慢点儿,你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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