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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缭侧卧在软榻上,将之敞方拿来的薄被攥在手中。
盖上既闷又热,喘不上气,不盖又觉遍体生寒,难受的紧。
“公子,看起来是要变天了。京州许久没下过雨,回来时就见天上呼啦啦来了好多乌云,今夜怕是就要下了。”之敞担心道,“这时候正闷着,公子若实在不舒适,还得请郎中来瞧瞧,大意不得。”
“无碍,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苻缭手中的布料攥得更紧,“嘱托你的事可都办好了?”
苻缭清楚,自己难受更多是因着紧张。
“都办妥了!大公子小公子在城西玩着,小的只在最东边放了风声,咱府里没人出去,一时半会儿传不到这儿来。”之敞说着好奇起来,“公子……真是大官人把公子弄醒的?可小的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门卫也没说有动静啊!而且那大官人为何要这么做?”
苻缭笑了笑,没着急回答:“你做事怪上道的。”
之敞摸摸脑袋,傻笑两声。
也亏得之敞喜欢八卦,恰好擅长这方面。
苻缭吐了口气,勉强从被中伸出只手揉揉太阳穴。
他有些头晕目眩,心中的打算排演了一遍又一遍,而神智告诉他这不过是徒劳。
“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会儿。”苻缭抖了一下。
是奚吝俭在锁骨处按压留下的伤,一有大动作便要发疼。
他小小吸了声气,带着点鼻音:“你先去门外候着吧,帮我挡着人,待我晚些再细细说与你。”
“好好!”之敞还有些兴奋,搓着手听主子的话行事。
即使不是这阴沉的天气,苻缭也已昏昏欲睡,可脑袋还清醒着,吊着他的身子。
“咚。”
苻缭猛地惊醒,以为是自己歪着的脑袋磕上了榻边,吐出一口气后忽然又听见屋外沙沙的响声。
他盯着屋外,与往常无异。
他目光没有收回,坐直了身子。
苻缭心跳猛然加快,凶狠地撞击胸腔,横冲直撞地想带着身子去迎接这位不速之客。
只是恍神的瞬间,木门一开一合,眼前霎时间暗下。
静默的黑暗中,虚浮的吸气声格外令人胆战心惊。
浓郁的奇楠沉香似是在空气中结成了网,缠得苻缭动弹不得,胸腹挤压般疼痛,逼得他忍不住开口。
“你来了。”
奚吝俭凉凉的语气里带着嘲弄:“就如此肯定孤会来?”
“不敢。”苻缭眉眼微垂,实话实说,“何况,现在不过是酉时,殿下若不来,我还有时间另寻方法。”
“狂妄自大。”
不缓不急、有恃无恐的模样,若不是知道他孤立无援,还真叫人怀疑他有什么靠山。
听起来如此自大的话,从这人嘴里说出,似乎真是在就事论事。
也因此更让人恼火。
不过是披了个软绵绵的羊皮,还真能把他当待宰的小羔羊不成?
面前低眉顺眼的人抬起袖,稍偏过头去,忍不住咳嗽两声,挽到耳后的些许碎发趁势在他下垂的眼尾边胡作非为。
奚吝俭眯了眯眼。
看着确实挺好欺负。
“为何如此造势?”他眉尾一挑,“世子终究怕了,想在本王面前献媚?”
“若要献媚,何必大费周章?”苻缭深呼吸一口气,下巴微抬,“只是想再见殿下一面罢了。”
对方默了会儿,才道:“若孤不来,你岂不是白费周章。”
“可殿下终究是来了。”苻缭淡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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