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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轻轻啊,进了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监狱”。
马春艳变卖了宋根家所有家具电器、房子,收了钱哄骗宋轻轻坐着火车回她家。
宋轻轻想宋根,可是又舍不得马红英,进站了就大哭大闹着不上车。马春艳扯宋轻轻衣袖呵斥她,宋轻轻坐在地上大声哭号。
马春艳见周围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又羞又恼地用力扭扯她的耳朵,厉声呵斥她上车。宋轻轻哭得更厉害。马春艳真想就把她扔在这儿,走出一步又想起宋根朋友的警告,只好买点糖哄她。
糖果最能哄孩子。宋轻轻一下笑开了,含着糖心甘情愿地跟马春艳走了。
开始宋轻轻还对新地方感到新奇,呆呆地任马春艳收拾了一个杂物间给她住。隔了两三天,她没见到宋根,又哭闹着要回家。
马春艳本对这傻子不满,又被她嚷哭得烦躁,一面气冲冲地拿起衣架往她背上招呼,一面大声吼她:
“你爸妈都死了,你回哪儿去?!要不是那龟孙威胁我,我早把你给卖了,老子还得管你吃喝拉撒的,我真是作孽了碰上你这个讨命鬼……”
“回家?!老子问你还回去不?”马春艳又扯着她的耳朵叱问。
宋轻轻凄烈地哭喊,于是马春艳下手更狠,一下比一下用力地抽打,掺杂着谩骂。
她被打得上身蜷缩,双腿抖栗地倒在地上,害怕地哭着想跑,却被马春艳紧紧捏住手臂,她如何也挣脱不开。马春艳斥骂她不准哭,再哭打死。于是宋轻轻不再大声哭泣,只抽噎着,用小手胡乱地擦着眼泪留着鼻涕求她:“婶婶别打了,别打了,我不回家了,我不回了……”
这是宋轻轻第一次被打。
后来被打的次数多了,她也就学会了一个道理——
被打的时候不能哭。
有时晚上她梦见她跟宋根打电话,每一次她都哭着求他说:“爸爸,你快接我回家好不好?”
梦里的宋根不说话,只是一次次挂断她的电话,像是对之前她不接他电话的惩罚
她在一片黑色里蹲在地上,头埋在腿间使劲地哭。
她曾想偷跑回家。
她出了家门,出了单元门,看着那条一望不知通向何处的水泥路,脚步停顿了。她茫然地仰头,看着一栋一栋的楼,还有天空。
南风说:城市没有星光,它只有一层一层一层一层的霾。
八岁的宋轻轻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她还是握紧拳头,下定决心,迈出步伐。
回家。
回她家里的小院子,回她院子里有狗尾巴草的小屋,回她摆放在小屋里的一张折叠木床,回她折叠木床上暖暖的被窝里,被窝里有妈妈香香暖暖的味道。
九岁的宋文安突然出现,扯住了她的衣领,并向马春艳告状。
后来宋轻轻被关在那间杂物乱堆的小屋一周。她握着铁窗栏,手臂上布满了青紫的掐痕,疼痛印在身上,她的双手紧紧地握住窗栏,小小脑袋塞在两根棍子中间,呆呆地望着那条伸展向远方的水泥路。
她想,妈妈还在等她回家。妈妈一定把饭做好了坐在院子里等她,她要跟妈妈说,爸爸不在这里,婶婶骗了她。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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