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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段不循垂眸喝了口茶,指指茶几对面的位置,“坐下说会话。”
泗芳依言坐了,却不知道该和他说点什么,整个人便显得有些局促。
段不循吐了一口茶叶末子,皱眉道:“钱二都把银子使在哪儿了?怎么净买这样的东西。”
一提钱二,泗芳顿时有了话说,脸上的局促不安也变成了愁容惨淡。
“还能用在哪,”她自嘲似的苦笑了一下,“再多的银子也禁不住往赌桌上放!若不是他染了这么个毛病,我也不至于、不至于出来做这样的营生!有时候我心里就想,跟一个这样的男人过日子,还不如直接当个寡妇!”
她说到伤心处又有了泪意,只是碍于段不循的身份,硬生生又将泪忍了回去,做出一个强笑,道:“看我说这些做什么,官人果真吃了么?要不要再用些夜宵?”
段不循已经没了胃口,起身道:“不了,你明天支人去宝光阁柜上领一百两银子,告诉钱二,再有一次这种事,小心他的爪子。”
泗芳慌忙起身,“不用不用”,她嗓子发紧,“官人给的已经够多了。”
段不循根本不在乎这点钱,语气也带了几分不耐,“给你就拿着!”
泗芳却上前一步,双手拉住段不循一只袖子,声如蚊蚋道:“就是一座金山也得让他败了,官人若真可怜我们,就叫他去店里当个打杂的罢,也不消给多少工钱,但求拘着他,别教他再赌了!”
泗芳柔顺的眉眼蹙到一起,看得人心里发苦。
段不循居高临下,看着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心里不由窝着一股火。刚才还说不如做个寡妇,这会儿倒给钱二张罗起前途来了。
若是冉氏……段不循没由来地想起了静临,那个胆大包天的姑娘,敢大半夜找情郎私奔,敢为奴婢要身契,还敢当面拒绝他的示好,用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含嘲带怒地挑衅他,说她看不上他。
若冉静临是泗芳,她大概会想办法,要么琵琶别抱改嫁他人,要么一走了之,要么……段不循没根据地胡乱揣测,要么干脆了结了钱二,直接做个小寡妇!
泗芳觑着他嘴角彷佛挂了一丝笑意,以为他是要答应了,忙又切切哀求,“官人看在奴的薄面上,就教那行货子去试一试罢!”
哪知段不循变脸如变天,方才还如朗月疏星,说话间已是寒天肃夜。
“我从来不用赌徒,抱歉。”
泗芳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面上顿时青红交织,看着门口晃动的帘子,呆愣愣地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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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静临一病,戚氏对她的态度就变成了不闻不问。既不过来催促煮饭洒扫,自己做好了饭也不叫她。静临那点值钱的细软都给了戚氏,柳文彦留下那五两碎银子也给了王婆母女,这会儿真是荷包比脸都干净,穷得一文不名。
既无钱买吃食,又不好意思总去银儿家蹭饭,只得自己下厨。
凑合着把灶烧热,人已经被呛得灰头灰脸;又不会做饭,只好糊弄着煮些面疙瘩汤和苞米面粥喝,顿顿都是对付个水饱,几天下来,已是肚囊瘪瘪,面有菜色。
这会实在是饿得头脑发昏,静临只得拖着虚浮的脚步,有气无力地往灶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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