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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花魁娘子来做这等粗活,我可真要被折煞了!”好在此时未望见公子,锦月无奈轻叹,又见此明艳之颜带着几缕倦意,悄声问道。
“看你昨日未睡好,是有烦扰之事?”
沈夜雪微打哈欠,面上带了稍许惺忪之色:“不知公子是否服错了药,这怒气倒是大得很。”
公子怒恼本是常有之事,锦月闻语打趣一笑,随性问起了近日之状:“你完成了这次的令符,是不是可以好好休息几日了?”
“还没呢,上一回的命令还未完成,公子又下了个更为棘手的。”
她轻描淡写般带过一语,又念着时限将至,务必要在黄昏前将离声除之,不禁心绪烦乱。
“你最近是少那么些气运……”锦月极不客气地摆头轻嘲,而后拍了拍胸脯,仗义般道着,“我还是那句话,需要时可随时唤我。”
昨夜滋生而起的惆怅蔓延至今早,如同藤蔓缠绕在心,一时半刻强解不开,恍若取那人之命非她情愿。
可她转念一想,这些年手上沾得无数人命,又有哪一回是甘心乐意……
无非是为存活在世,苟延残喘,得过且过罢了。
唇上犹如还留有浅淡余温,如痴如醉,辗转厮磨于温柔醉意间,撩动着二人间流淌的缕缕春意。
她若有不忍,却也仅是恻隐了一霎。
沈夜雪敛眉深思,忽而发问:“你说择一男子而嫁,可比待在花月坊要快活许多?”
惊诧地听着此话竟是花魁问出的,锦月心神未定,连忙将其打量:“你是受了多少惊吓,竟有了想嫁人的念头。”
“你莫非未想过?”她歪头不解,沉思后又问。
锦月安分地回移视线,与这抹花月名姝缓缓而道:“想过,但风尘女子又有哪位富家公子敢迎娶的?就算情投意合,入了他人的府院,也不会受什么好眼色……”
“倒不如待于花月坊,至少听不见外头的鄙夷之言。”
这些约定俗成之理她早就心如明镜,何况她们还是花月坊后院之女,注定了一世要为公子效力,困于这一所囚笼,望不见尽头。
察觉眸前女子异样,锦月猛地捂唇,悄望四周,小声问着:“该不会……是公子想与你成婚了吧?”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莫想歪了。”
沈夜雪蓦然回神,忽觉与这丫头言说太多,倒显自己有几分矫情,与素日的她太不相称。
锦月说不上她有何反常之处,目光掠过浇壶时,猛然一惊:“这水浇得也太多了,你究竟是来相助,还是来捣乱的!”
“抱歉抱歉,他日我再帮你重新种一些。”光顾着拉闲散闷,却忘了还在浇着花草……她忙放下手中花浇,作势快步跑远。
城内八街九陌中人稠物穰,店肆林立,熙来攘往的人潮间早已布满了耳目。
唤了几名在街头乞讨的化子,沈夜雪低声吩咐了几语,一瞥仅有一巷之隔的宰相府,便镇定自若地走了开。
若要对离声动手,定是要将他引出相府来,在一处无人知晓之地再下狠手。
而引他之法尤为简单。
只要在相府门前放出消息,言道她只身一人游走于街市,逛着肆铺街旁肆铺,他定会前来相寻。
她深知,这其中的端倪定会被离声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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