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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用的蒸笼大些,每个里面能装十二只灌汤包。方才孟桑与监生说话时,手头上的动作并未停下,等将手上这只包好的灌汤包放入一旁蒸笼里时,恰好攒满了六层蒸笼。
孟桑稳稳当当地端起摞起的蒸笼,送到灶上,交给阿兰去蒸制,一转身,就瞧见谢青章撑伞从雨中而来。
“见过谢司业,”孟桑不慌不忙地叉手行礼,笑着指了指一旁冒着热气的蒸笼,“今日朝食是灌汤包,一人六只,另配清粥。”
“谢司业来得巧,适才排队的监生领完后,还余下一屉新蒸好的,不若来一份?”
谢青章颔首:“劳烦女郎。”
孟桑做灌汤包时,仗着技艺出众,没有在中间留鱼嘴形状的口子,而是直接将之捏实。在掀开蒸笼的一刹那,原本有些鼓起的灌汤包,瞬间泄了气,迅速塌了回去。
灌汤包被夹起时,因着里头的汤汁和内馅,而不得不往下坠,挪动时,隐隐可见到里头汤汁在晃动。
将木托盘递给谢青章时,孟桑很是自然地提点:“这灌汤包是刚蒸出来的,里头汤汁烫口。吃时蘸酢,嗜辣的还能往盘子里添些辣油,都很可口。”
谢青章唇角微勾:“好。”
他端着木托盘,环顾四周,很是自然地往叶柏那处去,在其对面施施然坐下。
叶柏早早用完了朝食,正在温书,瞧见谢青章过来,立马坐正了,一副奋发向上乖学生的模样。
最近,谢司业每日都来食堂用朝食,每回还坐在他对面。虽然说,能日日多见谢司业几面,他心里是欢喜的,但就是苦了周遭其他监生。
瞧瞧,这些同窗吸灌汤包里汤汁的动作,都文雅了几分。他们一个个乖巧地放弃了吸吮的吃法,在外皮戳个洞,再用筷子将之一分为二,再没有将汤汁洒出来。
叶柏觑了一眼谢青章的神色,心中径直下了定论。
以谢司业的脾性,定然做不出这当众吮吸汤汁的动作来。
下一瞬,叶柏圆溜溜的眼睛睁大了,其中满是震惊。
只见谢青章从盘子里夹起一只皮薄透亮的灌汤包,另一手端起盛有酢的碗。随后他低头在边上咬出一道小口,一边往里头吹气,一边小口小口吸着汤汁,惹出细微的吸吮声。
待到里面汤汁被吸去大半,谢青章轻轻呼气,随后将灌汤包往碗中一按,坦然自若地一口吞下,合上嘴巴细细咀嚼。
包子皮既薄又软,里头的内馅也不知如何做的,竟然吸去汤汁后,吃着仍有些爆汁。豚肉香味浓郁,汤汁醇厚,配着酢的酸香,一点也不腻口。
只这一口,心中就涌出浓浓满足。
吃完一只,谢青章抿了抿被烫到的嘴唇,毫不犹豫地去夹下一只,还伸长手臂取来辣椒油,往自己碗里添了一大勺,这才开吃。
坐在对面的叶柏看傻了眼。
今日的谢司业好生奇怪!
非但没有讲究朝食清淡,就连用食仪态也不在意了……难不成是来食堂的路上淋了雨,烧昏了头?
不过,谢司业这样用朝食,看上去觉得吃着挺香哎!
谢青章吃完一只蘸了辣椒油和酢的灌汤包,唇边还留有一点红油。他察觉到对面投来的视线,抬眸温声问:“怎么了?”
闻言,叶柏下意识反问:“谢司业,你是不是也觉着灌汤包好吃?”
谢青章眉眼柔和一些,点头:“极为可口,孟厨娘的手艺很好。”
叶柏与有荣焉,忽然觉得谢司业身上没了那似有若无的距离感,像是从遥不可及的同辈楷模变成亲近的邻家哥哥。
这种转变,让叶柏不由自主放松许多,不必时时紧绷着。
“不过我觉着,同样是豚肉内馅,还是鲜肉小馄饨好吃些。”
谢青章回忆了一番鲜肉小馄饨的风味,沉吟片刻,笃定道:“私以为灌汤包更胜一筹。”
叶柏顿时不乐意了,不知为何胆子也大了许多,势要维护鲜肉小馄饨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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