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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那女人是她的妻子。
“总管”宣布追悼会开始,主家的长子严敬人跪在最前面,孝帽上的麻帘让人们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严敬人低着头,颤抖着拿过话筒,带着哭腔念起了为父亲写的悼词。
“永宁含悲……”
“慢着!”
声音来自灵堂中间的“孝子”当中。
人们还在困惑声音来源,白海平旁边的中年女人站了起来。
白海平紧张地拉了拉女人的袖子,被对方甩开了。
“严爱人,注意场合。”
他这样轻声喊着,却还是跪在原地。
女人站起来后,缓缓转身,朝后排的“孝子”们走去。
现场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不知道这位素日掌事的严家“大小姐”要做什么。
她径直走到一个人的面前停下。
“严冬,你为什么还在这。”
严爱人的个子很高,以至于她俯视对方的时候将头垂得很低,显得她的眼神更加轻蔑。她干瘪的苹果肌处有一颗显眼的黑痣,像是把眼里容不下的沙子撇出去之后风干的尸体。加上消瘦的身材,明晰的唇线,让她看起来精明干练,一眼望去就知道,她的世界不容有错。
她面前跪着的是个年轻女人,看着二十出头,鬓边的发丝被泪水凝成一股,让李峰得以看到孝帽下露出的五官。那是一张温婉古典的脸,与线条流畅的两颊形成反差的,是她眼神里略带恐慌的清冷。
李峰想起自己上个月在葬礼上的状态,应该和她差不多吧,脸上同样写满了超越年龄的绝望。
这个叫严冬的女人双眼红胀,脸上似乎因为哭了太久,导致有些过敏。面对发难,她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我再说最后一遍,请你离开这。”
严冬这才踟蹰着抬头,张开了干裂的嘴唇:“姑姑,我……”
“你不能跪在这,你不配。”
严爱人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异常压迫。
严冬求助的目光投向父亲严敬人,却只得到一个背影——他连头都没有回,原地不动地跪在最前方,像是默认了她的“罪行”,也默许着严爱人的“执行”。
她又朝上,朝灵堂正中心的遗像望去。遗像上的老者面容枯瘦,眼神明亮,笑得和蔼。
和那张面孔对视的瞬间,严冬止住的眼泪又拧开了开关。
见她这样,严爱人轻蔑地撇了撇嘴。
“眼泪要是有用,我哭死也把人哭回来。你爷爷怎么没的你最清楚,他不想看见你,别让我说更难听的话了,离开这,立刻。”
四周的人群里开始有了议论声,严冬没有再坚持,缓缓站了起来,向围观的人群里走去。
直系的,旁系的,前面跪着的众多“孝子”们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好像她的的确确是今天的不速之客。
他们穿戴一致,跪得整整齐齐,安安静静,大概都和那个叫严冬的女人一样,已经哭得没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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