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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宝接过嘴去,“比我们三爷小几个月,成日家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为什么愿意到我们这院里来睡?还不是巴着三爷带他出去逛去。”
玉漏因笑道:“论玩还是兆大爷在行,怎么不巴着他去?”
“那屋里有大奶奶压着嚜。”金宝没好气,出去将好几个丫头都叫进门来嘱咐,“正二爷睡到这里来,你们可别和他嘻嘻笑笑的,都避着些,回头吃了亏,看谁替你们做主。”
青竹在
榻上点头,“这是正经话,那是个好色浪荡的主,倘或三爷不在家,给他逮着了,谁替你们脱身?真闯出祸,老太太也不能狠怪他的不是,还不是来骂你们。”
小丫头们连声应着出去了,又见池镜进来,踅入外间便说热,三两下将氅衣脱下来丢在那椅上。回头看见玉漏在碧纱橱里头坐着,只道她这人和他半点信任没有,才回府来,就来盯着他是不是在为婚事打算。
他既说下,还会反悔么?这般想着,便懒淡淡地走到碧纱橱底下,把门斜倚着,睨着玉漏笑,“有客在?我说怎么外头就听见好不热闹。”
金宝暗里翻了个白眼,藉故叫着青竹出去。玉漏直等她们都不在了才说:“老太太使我来传话,说是有个正二爷要在你这里睡几日。”
池镜把脸色一变,十分烦嫌地踅进来,“什么正二爷歪二爷的,不过是个流氓地痞之流,仗着他老子是句容县县令,一向在那里称王称霸。”
想来他老子做县令也是依仗池家的势力,玉漏心里鄙夷,面上却劝他,“到底是一家子亲戚嚜,何必这样嫌弃。老太太说过几日重阳,许多亲戚要来,许他在这里过了重阳再走。”
池镜厌得没话说,慢慢瞅着她,又笑了,“你是几时回来的?”
“早上刚回。”
“昨日你回去,是如何对那王西坡说的?又如何跟你爹娘说的?”
他也信她不过,督促着她退亲。自己觉得显得浮躁了些,故意不看她,很淡然地回过身在那案上倒茶。
那沥沥的茶水声又像昨日下的雨,提起西坡来,玉漏脸上便笑得淹淡了些,“就是照我们商议好的说的,我爹娘自然没话说,听见老太太要替我主张,他们哪里敢违抗?西坡——”
她不知道如何解释西坡能痛快答应的话,总不能说他们定亲原本就是做戏。而且将西坡说得太干脆了,好像从没爱过她,所以没所谓,这样未免使她自己难堪。
所以便杜撰了段故事,“我娘去和他说的,他自然生气,要我娘叫我去当面和他说。我去说了,吵了几句,后面没办法只好退了。”她还是嫌太干脆,轻声补了一句,“他哭了。”
像是凭空捏造出一个爱她的人,她说得心虚,自己笑了一笑。
但池镜没有半点怀疑,他想要不是他,她和西坡未必不能成为一对恩爱夫妻。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紧跟着就想,他们恩爱了,那他呢?那可不成,他对那王西坡简直一点怜悯也没有。
“哭就让他哭,向来这世上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连凤翔我都对不住了,难道还会可怜他?”
玉漏在他背上瞄一眼,这人真是没良心,接着就怕他失言,想问他婚事到底如何打算的。没好直问,又借兆林做了个话头,“你说怪不怪,我才进来时撞见大爷,他忽巴巴地问了我家里的事,问我家住哪里,可是本地人氏,家里有姊妹几个,连我姊妹叫什么名字他也问——是不是,我们的事情,给他知道了?”
池镜心下也疑惑,转过头来却还是闲适的态度,“他管自己那些风流烂账还管不过来,还有空查对我?不是这事,这事我没对人说过,永泉也不敢说。”
那要瞒到什么时候?玉漏信他不过,脸色惆怅起来,低头抠着手里的绢子,“这时候是不好给人知道——”
池镜冷眼睇着她,心笑她那劲头又来了,干脆去唱戏,不过一两出必能唱成南京城名旦,也算是条万不得已的发达路。
玉漏听见他笑,抬起眼来,“你笑什么?”
他对过放低了声音,显得温柔,“我笑你傻。我已和姑妈说过了,也写信上京告诉了我父亲。只要我父亲答应,姑妈又肯帮着,没有不成的,老太太倒有点肯听他二人的话。”
这也不奇怪,二老爷在朝中势力大,池家虽是侯爵,到底没实权,还是倚仗的大老爷二老爷眼下的权势。姑太太又不一样,是老太太亲生的女儿,要是不疼她,何必把她由夫家接回娘家来,十几年来不清不楚地在娘家住着,也无人敢多说一句。当然姑太太也不惹人厌,常年深居简出,不到人前点眼。
玉漏略微放心下来,“就怕二老爷不肯。”
池镜也拿不准,凝眉道:“我父亲一向不过问我的私事,从前听他说起话来,也不看中门楣。”
他在京时连皇帝家的亲事都敢推,可见是二老爷默许的结果。玉漏没见过这个人,更拿不准,只好点头道:“那等二老爷回信再看。就怕他骂你。”
“他即便不答应,也不会骂我,至多是讲几句道理。”池镜没所谓地笑着,脸色显得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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