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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璇安排我和三公主住于西厢房,何辰和陈逸他们等人歇在东厢房。
近水楼台先得月,三公主日日烦得我抓耳挠腮。至于韩文嘛,他睡惯了树上,压坏了好几株梅花,惹得赵璇拿起竹竿在撵他。
虽然三公主是寻回来了,但是边国派遣一支队伍要过来接亲。赵璇便把后院划出来给了那群边国人住。
我心里忌惮着三公主路上遇险的事,并没有给他们几分好脸色。
那群边国人服饰与我们晏国大有不同,模样也甚是粗犷。尤其是为首的使者肥头大耳,披着比飙风还凌乱的毛发,老是转溜着小小的眼睛,色眯眯地盯着赵府上的丫鬟们。赵璇心中不满,但是碍于两国面子,不得发泄,只能寻一些年轻的小厮替换掉丫鬟们,后来发现仍是不够妥善安全,只得打发些老仆人们去服侍他们。那使者旁边的副官倒是生得周正,就是言语跋扈,不讨两国人喜欢。
初春自是多雨。一时半会儿两国的人都走不开,我也乐意在青城游玩,偶尔看边国副官和使者争执时脸红脖子粗的模样。
只见雨点忽起,豆大的雨花弹着窗口,激起阵阵水纹。我敲着窗檐,瞧瞧满目春色,想来人生却难得逢春,不由惆怅。
茹枝收起一把纸伞,上面挂着的水似断了线的珠子随着伞面转动,缓缓旋开成花。
“曾司直是要出门吗?不如带上我的伞吧。”她回眸笑道,美得令我恍惚。
“赵璇说青城南街的那家包子铺好吃,我馋得不行,你刚才出门,看见那铺子开了吗?”
“我走得着急,没看得仔细。对不住了,曾司直。您要是喜欢,下回我带给您就是了。”她笑颜如花,婷婷袅袅地挪步回房,走廊上留下一排湿漉漉的脚印,又混着些许青苔。
身上的旧伤隐隐作痛,我垂下眼眸,忽发觉自己的玉佩丢了。若是寻常的玉佩倒也罢了,可这是白闫所赠,本就意义非凡,又有师傅叮嘱,更是不肯轻易舍离。
莫非是落在村里……
我不喜旧地重游,但是为了寻回玉佩,不得不硬着头皮再回去。
一路摸索,我打听到了村里的柳大爷,听说是他和官府的人保下了我,我不由略微舒心。
柳大爷瘦如枯槁,却是精神矍铄,倚着门槛教着村里孩子们识字。
听说我是从京城来的,他更是热情客气地招待。我内心牵挂我的玉佩,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他的话。
盘问完我的姓氏和籍贯,他略微思索道:“我认识一个人,他也是姓曾的江南人士。这一晃十多年都过去了,也不知道他现如今过得如何。”
我随口问道:“噢,他是?”
“他唤做曾穆。”
我不由大大吃惊,这个名字我在墓碑上已经熟悉过无数次,可是在当听别人说出的时候,仍是恍若隔世的陌生。
他自顾自地继续回忆道:“那时他还是个年轻书生,在上京赶考的路上被骗光了盘缠。我瞅着他有几分才华,模样也俊,就收留了他,想着把女儿许给他,可他就是不肯。”
“后来呢?”我追问道。
“后来啊,他跟了位贵人去京城,期间给我寄回了不少银子,只是后来就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说罢,他落寞地望向地上。
我失神半晌。面圣时皇帝曾提过我爹,可娘亲从未告诉过我这一切。这位贵人莫非便是当时的凌王、如今的皇上。
我只觉头又痛了起来,脚都站不稳,便以公事繁忙为由告退。
回去的路,行人纷纷,雨水如注。
而后撞入伞下。
抬眼却是陈逸。
他举着我的玉佩,笑道:“先你一步。”
他的手尖沾上泥泞,可玉却是洁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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