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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都有,”燕迟摇头道:“便是我的狼牙,也跟着大齐皇帝的诏书一起交到了他手里,应该是一早商量好的。”
一提狼牙,瀛禾的目光就变得玩味起来。
“你的狼牙什么时候给出去的?莫不是从一开始,就背着我与父王,偷偷命特使将狼牙一同送去?”
燕迟神色登时不自在起来。
“无妨,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左右过了今夜,他就是个死人了,草原上狼多,你再做枚狼牙就是,以后喜欢谁,就给谁。”
燕迟神情一僵,又立刻道:“他命硬得很,不会有事。”
“哦?那倒未必,”瀛禾一笑,看着燕迟叹口气,“你还可记得前年祭神的时候,射箭拔得头筹,被父王一手提拔上来的那个?三日前他去巡夜,被狼给盯上,又妄自托大。被人找到的时候,肩膀以下都给啃干净,怕是临死前留着口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狼群撕扯。我看那姓季的虽个高,但肉却不多,也不知够几头狼分食……”
话音未落,燕迟已不顾后脑的伤口,翻身而起,从旁边武器架上抽出把刀,追了出去。
瀛禾轻笑一声,无奈摇头,又朝侍卫们命令道:“派人远远跟着,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许出手。”
侍卫领命而去,带着十名骑兵轻装上阵,不远不近地跟在燕迟身后,一路向着季怀真离开时留下的马蹄印追去。
再说季怀真,将燕迟打晕后,偷了匹马一路沿着大营后方遁逃而出。
他身上没有钱,没有吃的,夷戎人不知何时会追上,当务之急是回苍梧山去,与他的亲兵汇合。
烈烈冷风一吹,将季怀真吹得后悔起来,早知就不该心软把那件大氅留给燕迟,那小子皮糙肉厚,在地上躺个一天一夜也没甚大碍。
肩膀处传来阵阵剧痛,竟是令他整条胳膊不住发抖,再难抬起。
季怀真掀开领子一看,这才发现燕迟咬他的那一下竟是下了十成十的死力气,在他肩膀上咬出两个牙洞,原已止血,此刻他一用力抖缰,竟时又裂开来,染红大半个袖子。
“直娘贼!”
季怀真怒骂一声,接着一愣,想起燕迟他娘是谁,登时不敢再骂了。
这剧痛使他脑子更加清醒,突然意识到一丝可疑之处。
夷戎人为何还不追上来?难道当真是无人发现?
季怀真略一沉思,果断下马,狠狠朝马的后腿一抽,眼见那马痛到发狂,不受控地向东跑去。他找个背风的地方躲起来,果然不久之后,见燕迟带着数十人,一路沿着蹄印来追他。
只见燕迟下马,仔细观察那蹄印,犹疑一瞬后也带人往东去了。
等到燕迟走后,他才出来,又略一沉吟,当机立断往夷戎人大营的方向走——谁叫灯下最黑。
为今之计,仅凭他自己的力量定不能再翻一次苍梧山,须得找机会,找到那个刚一进敕勒川遇到的大齐行脚商才是。
茫茫黑夜中,季怀真深一脚浅一脚,风迎面吹着,似刀刮般疼,好在他方向感不错,勉强记得来时的路,只是他毛骨悚然,背后阵阵发凉,只觉得自己给什么东西盯上。
冷不丁回头,竟和那悄无声息潜伏在身后的数十条黑影四目相对。
季怀真粗粗一数,竟是数十条狼,在半里开外的地方伺机而动,嗅着空气中的血腥气。
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夜中格外显眼,还未靠近,似就闻到一股口水腥臭。季怀真头皮发麻,脚心发凉,他听老人家说过,狼会在人移开目光,背对过去逃跑的一瞬间追上来,将人撕咬至死。
他不动,狼也不动。
就在季怀真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远方一声狼啸打破这紧张僵持。
几匹狼闻声而动,躁动不安,不住回头张望,已有退意,似乎在恐惧些什么。季怀真看准时机,转身拔腿就跑,猛地听见身后一阵凌乱刨地喘气之声,贴着他的脚后跟,如影随形地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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