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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回门时,我们候在梁府正堂,我提心吊胆,怕你蹙眉,更怕你装出一副快活的模样。”
她轻拍胸膛,宛若苦难下咽:“好在你没错眼,你姨父也未蒙骗我。”
“现在看来,便是心底里有七分阴鸷都被融去六分。”
我变了?
宝知自己也问自己。
这是好事吗?
她不再阴测测地站在最高处冷眼打量局内众人,不再先行一步避开来人来事,不再先行一步将自己从人际关系中剥离出来冷静判断交往过程中的得失。
好事吗?
是吧……
也许吧……
宝知在厢房辗转反侧,不得一丝睡意。
短短一月,她尖锐的警惕竟有些许温情的味道,且是她心甘情愿地沾染。
没人逼她,也没人能逼她。
她就这样有意识地倾入温柔的海藻之中,放纵自己清醒沉沦。
半梦半醒中被唤醒,几分恍惚是否入梦。
谢四爷与乔氏早坐于正堂上首,和颜悦色地同人说话,见外甥女晕红着脸颊慢吞吞走来,同下首男子道:“不是你来早了,是宝丫头睡迷了。”
宝知满目含春水,只往前一觑,邵衍便被女孩潋滟一眼看得脊背发酥。
男人起身笑应:“是容启来早了,与其候到下晌戏台相遇,不若先来接县主。”
谢四爷道:“自家人里还唤宝丫头县主,忒见外些。”
丫鬟早早端上消暑的荔枝绿豆汤,宝知灌了口清汤,黏糊的思绪逐渐落入实地。
乔氏知晓新婚时夫妻粘乎劲,所谓「接」不过是借口同妻一道处着。
她见宝知耳廓红云未退,便道:“扶摇院左处的驻春园花开得正好,你们少年人腿脚好些,替姨母摘剪几枝,刚好配上房里新得的葵口瓶。”
谈话间,宝知早从午后懒散中苏醒,击掌道:“这不是巧了嘛,摘花种花容启最是得心应手!”
乔氏故意逗她:“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莫要落的雷声大雨点小!”
宝知似是种得绝世昙花的农匠,受不得旁人有半分怀疑自家花种:“姨母也知我自小便「辣手摧花」,可现下邵府半数为王府移植而来的花树藤蔓,皆是容启亲手培育。”
「辣手摧花」一语双关,叫房内丫鬟捂嘴直笑,谢四爷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只唤邵衍将这文曲星带去熏陶熏陶。
目送小夫妻离去,谢四爷道:“这下放心了吧。若是在外人面前,宝丫头定不会这般开朗风趣,可见容启表里如一,才得她青眼。”
乔氏笑道:“我竟不知,向来不拘小节的夫君有朝一日会从细节中推测内情。可谓士别三日,早非吴下阿蒙!”
谢四爷想起当年在寺庙寻由子同妻说话,他看着妻欲语还休的姿态,愣头愣脑问道:“乔姑娘可是眼睛不舒服,怎么扑朔扑朔的。”
看到妻用茶盏挡住的笑,谢四爷红着脖子,打横就抱起妻,趁小辈未归,也要“熏陶熏陶”。
另一厢小径,左右无人,后头又都是心腹,宝知磨蹭过去,倾身一贴:“容启不老实!”
邵衍浑身一震,被她挽住的手肘顿时生出火星,喑哑道:“我如何不老实?”
宝知道:“赶我来之前,定是在姨父姨母面前告我的状。否则怎的来得这般早!”
邵衍被女孩柔柔的撒娇搅得一池春水漫溢,可巧进了驻春园,往后示意随从丫鬟守在园口,只手就将女孩搂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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