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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七出之条?
她虽识字不少,书也读了不少,却从来未曾接触过《女经》之类,这七出之条,她自然知道何谓“七出”,却是不太明白也就是了。
她凝眉,苦思许久,最终摇头,示意夏至说得明白一点。
“就是,就是——”夏至偷偷望她如常的神色,犹豫一刻,终于大声说出来:“这七出之条中,最最紧要的便是——绝不善妒。”
她微怔,而后恍然大悟一般,面色如常地欣然提笔记下。
只是,心中的思量却也开始翻山蹈海一般,再也无法如表面一般地如常从容淡定。
豁然大度,绝不善妒?
说起来何等的简单便宜,行使起来,女人心中的苦楚又有几人能解?
看这苍茫人世间啊,有无数的女子嫁为人妻,无不以“三从四德”为尺度标榜自己。但真正做得到的,这世间又有几人?
天下哪一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属于自己一人独享,天下哪一个女人愿意与其他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她也是女人啊,如何不是这般想的?可上有什么三从四德,下有什么七出之条,中间夹杂着的,是那国色天香的七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每念之此,她总是思量反转,往往一夜无眠。
奉恩,如今你是我的妻子了,难道你从来不想将我一个人霸占住吗?
她如何不想?她想要的,便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申天南哪!可一想到那七名如夫人,却总是忐忑不安。她是女人,是人之妻;她更是女人,又如何可以做出伤害其他女人的事来?
她不想尽世间女子人人要尽的本分,可一想到那七名如夫人,却总拿不出什么法子来。
垂首沉思,没有看到夏至悄悄退出了房去,等她叹口气回神,身边坐着的,正是那个惹了一身情债的男人。
“三从四德?贤惠大度?七出之条?绝不善妒?”他凑到她颈子旁,亲密地搂着她,同她一起望向她快要揉烂了的笺纸,而后扬眉一笑,“怎么突然写起这些来?”
这些时日两人相处得很好,没有争吵,没有冷淡,有的是和平的相处,有的是一回眸便可以捕捉到的温柔视线,有的是无语温存时的情意流转。一切便似她梦中的景致:他待她极好,事事以她为主,不但将她肩负的府中事务主动分担过去了许多,每夜拥着她入眠的,也总是他。或许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静静地拥着她,却仿若已是相知相惜多年了的夫妻。
夫妻,夫妻啊!
从来不曾感受过的,而今一一开始经历,很久很久以前只敢偷偷在梦中奢想的,如今真的便成了现实,若说她不感动,是假的。但心,还是一直不肯安稳下来的。
“奉恩?”他低低笑着,轻轻喊她,搂着她一摇一摇的,仿若珍宝,“想什么呢?怎不同我说话?”
他就说啊,人心真的是一样很奇怪的东西,没得到时或许从来也没过渴求,而一旦拥有了,便似乎成了自己最最紧要的宝贝,再也不想失去。他从来没有过这般的想念,而今有了,有了他盼望已久的一个家,有了他奢望许久的一个妻子,有了他夜夜停伫的一处休憩之地,便再也不想离开。
“想什么?”她怔了怔,而后笑望着他,“你不是看到了?我正在想如何成为一名好妻子啊。”
想成为一名好妻子啊。
她的笑语,让他顿时心跳紧了起来,双眸一下晶亮得可怕!
奉恩,终于肯将自己当作他的妻子来看待了吗,真的吗?!
他等了多久,盼了多久!
而今,梦终成真了吗!
“奉恩。”无数狂喜,终成一声轻轻的吟,一句低低的叹,“你可知我想了多久,才终于盼到了你这一天?”
“我——”他的神情让她不由吃惊,呆望了他一刻,终于是扭过头去,不敢再望他。
他的心,有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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