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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梅和香儿都没接触过真正的江湖人,白舍原本长得就冷冽,那一眼如同鹰隼一般,看得两人心里头噗通一下。石梅和香儿都担心,万一真是凶手来了,会不会和白舍打起来,来个你死我活什么的。香儿一个激灵,赶紧拉着陈石梅躲到一旁,就怕被卷进去。此时,马蹄声渐近,一人一马出现在了破庙口。马上所坐之人一露面,就让石梅和香儿都吃了一惊——秦项连!秦项连原本只想在后头跟着看看,但是见越走越偏僻,最后竟然还下马进了一座破庙,他心中有些不痛快。这孤男寡女的上这荒郊野外来做什么?想到这里,秦项连就跟了上来……刚到附近,他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秦项连是个马上王爷,在外征战多年,对血的味道很敏感,这么浓重,说明破庙里头死人不止一个!到了门外往里一看,就见陈石梅和香儿躲在门边一脸紧张地往外看,看到他后,显得很是吃惊。而白舍则是站在院中,侧脸看着他,那神色……秦项连微微皱眉,果然是个江湖人。“王爷?”陈石梅怕白舍一会儿和秦项连起冲突,就先开口了。而再看白舍,就见他也没因为那声“王爷”就显出吃惊来,只是蹲下,继续查看尸体。秦项连翻身下马,走进了破庙,也看到了院子里的尸体,就问陈石梅,“你卷进江湖仇杀里头了?”陈石梅一脸茫然地摇摇头,看香儿。香儿又看白舍,可是白舍这人又闷又呆,气死人不偿命,外头秦项连的话说得含蓄,可聪明人一听就能明白,是怪白舍将两个姑娘卷进江湖仇杀里头了。秦项连见白舍没说话,而是摸索着尸体,一具具查看过去,从每具尸体的腰间,解下一个香囊来。香儿忍不住好奇,问陈石梅,“梅子姐呀,你看那些大男人怎么这么怪?五大三粗的,还在腰间别个香囊!”陈石梅也是不解,而更让她生疑的是,那香囊和之前白舍给她看的那个样式是一样的,唯独颜色不同,那个是粉色的,这几个是鹅黄的。白舍点了点头,似乎是赞同香儿的说法,淡淡道,“这几个是江洋大盗,出了名的狠口,这种亡命徒连里衣亵裤都未必传,谁会带香囊?”香儿突然噗一声笑出来,赶紧捂住嘴巴,看陈石梅,“这人说话真直接。”陈石梅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这白舍若不是这样正经八百相貌堂堂,换做别个嬉皮笑脸的人这么说话,铁定要被说下作的……秦项连就站在旁边呢,看着陈石梅和香儿的一举一动,心中万分的疑惑。正如那些侍卫说的,眼前这女子真的是陈栻楣么?虽然样貌一样,但是原先的陈栻楣死气沉沉,如今的却是鲜活灵动,的确像是年轻了好些。而且此时陈石梅的发式、衣着都和原先的陈栻楣完全不同。她如今会打扮多了,淡妆轻施,衣裳也配得体美艳,即不失公主尊贵,又不虚华做作……一颦一笑,哪里还有陈栻楣的影子?白舍从怀中拿出刚刚那个粉色的香囊来,和从尸体上找到的几个比较着,脸上竟然显出些烦躁来,似乎无从下手。陈石梅看到了,就道,“我看看行么?”白舍抬头看她,走了过来,道,“里头好像都是香料,你看看一样不一样。”陈石梅想从他手里接过东西,香儿赶紧拦住,道,“梅子姐,是死人身上的东西。”陈石梅伸着手有些愣。这时,只见白舍抬手扯下自己袖子上一截白色的绸子,铺在石梅伸着的手上,再将香囊放上去。香儿看着白舍的举动,见他依旧面无表情,暗暗吐舌头,白舍这人好有特别……他一定讨很多女人喜欢。陈石梅抬眼看白舍,她自幼养在深闺,甚少与男子接触,在家时候,要看爹爹脸色,本身已经不讨喜了,生怕做错事更惹人生厌。到了王府,秦项连又是一派高高在上的傲慢尊贵,做女人的就是要去讨好争宠。石梅突然庆幸自己逃离了王府,不然那样一辈子祈求别人疼爱,太可悲了些。白舍的这一个动作,让石梅心中温热,她长那么大,头一回感觉到,什么是尊重。胡思乱想间,石梅看手中那几个香囊,里头的香料是否一样倒是其次,石梅先注意到了那些香囊。她很善于织绣之类的手工,大概跟平日爱美喜欢打扮也有些关系。石梅一眼就能辨认出,这两个香囊的绣法绝对是一样的,便对白舍道,“手工一样,是一个人绣的。”白舍倒是有些意外,问,“肯定?”“嗯。”石梅点头,说着,指着香囊边缘的一圈滚边,道,“你看,打结的手法很特别的,可以找一些有经验的老绣工来看,她们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哪儿的手工。”白舍点头,这算是一条线索,随后,他又拆开一个死者身上的香囊,将里头的东西倒在了陈石梅的手上,问,“香料呢?”石梅心里没底,这可要她的命了,她之前对香料一点研究都没有,就是这几天看了些书,哪儿分得清这么多药材?硬着头皮辨认,倒是发现有几样认识,石梅看出异状来,道,“这个不是花草香而是活物香,这里头有海狸香、麝香、还有灵猫香,跟你朋友身上那个不一样的!”“两者有什么不同?”白舍问。石梅想起之前香粉谱上看到过的记述,就道,“动物香能迷惑人心的。”白舍皱眉,“怎么说?”石梅又想了想,她之前看过香粉谱上一个很有趣的记载,似乎和这有些关系,但是又觉得自己拿陈栻楣的心血在卖弄,真怕砸了她的金字招牌。心里怪别扭的,石梅低头轻声说,“有一种灵狐香,按照一定的分量与麝香调配……会让人看见幻象。眼前人,无论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还是满脸褶子的老者,看着都像是妖冶的狐媚子一般。”白舍听后似乎顿悟,“原来如此。”石梅没说话,香儿见白舍对石梅很有些赞赏之意,赶紧说,“我家梅子姐可是香粉娘娘!跟香粉有关系的,谁都敌不过她!”白舍点头,他倒是有所耳闻。陈石梅伸手跩香儿的袖子,意思是让她别吹了,再说就要露馅了,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一旁,秦项连脸上神色变幻,陈石梅和白舍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已经忘记他的存在,这委实让他不快。而且陈栻楣以前一提起香粉,都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总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可如今,怎么倒是羞涩起来了?石梅原本便貌美,如今更是添了几分露华含秋的绝世秀色,秦项连微微蹙眉,这人怎么可能是那个娇蛮又蠢笨的陈栻楣?白舍将香囊收了,香儿好奇问,“白公子,那些人是谁啊?”白舍本想回答,但突然顿了一下,回答道,“几个江洋大盗,说了你也不认识。”石梅听着一愣,仔细一看,就见死的竟然就是那夜拦住她们去路,要跟白舍讨玉佛的人,她立刻明白了,应该就是红衣女子口中说的——她的兄弟。香儿也心有余悸,倒不怪白舍说话不客气,而是暗中庆幸他脑袋好使!秦项连在旁边呢,那晚上就是这些人打斗拦住了他的追赶,才让她们得以逃脱,要是让秦项连听出来他们认识,岂不是说不清楚?!香儿瞄了陈石梅一眼,那眼神像是说——好险啊!石梅双手放到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让她压压惊。随后,白舍走出院子,到了门前空地上,从袖中掏出一管小竹筒来,用火折子点了,往天上一抛。嘹亮的呼啸之声划破天际,一枚联络用的响箭窜上了云端。俄顷,就见几个黑衣人匆匆赶来,到了白舍身旁给他行礼,“庄主。”白舍微微一点头,沉声道,“收尸。”“是。”黑衣人快速进入破庙,从身后背囊之中扯出白布来裹尸。香儿见收拾尸体了,赶紧拉着石梅往外跑。陈石梅到了庙门外面,就见白舍独自站在不远处,拿着香囊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香儿见秦项连在附近,有些忌惮,就想拉着陈石梅过去白舍身边。石梅拦住香儿,对她微微一摇头,香儿只好扁扁嘴,想找个干净的石凳子让石梅坐一会儿。“栻楣。”这时,秦项连走到了陈石梅的身边。石梅对他略微一礼,“王爷。”虽然很为陈栻楣不平,但石梅本身对秦项连并没有多大的敌意。毕竟,人和人不同,秦项连皇子的身份,自然是骄横跋扈的。石梅对他无情,但也无仇怨,自然不会轻易得罪他,依然是十分礼让。“我有些事想问你。”秦项连指了指一旁的林子,示意,到哪里单独说话。香儿可急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外头说非要背着人?石梅倒是不怕,她知道秦项连也不敢对自己如何,最多是有些不甘心想要出出气,大不了让他骂两句。可香儿不同,万一秦项连迁怒,杀了香儿,自己也没办法让他偿命,所以赶紧先拦住要护着自己的香儿,道,“香儿,你去那儿等等,我与王爷说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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