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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椿伸手将她爹做的灯笼提起来,对着上面的字左瞅瞅,右瞅瞅。
然后问宋时桉:“夫君,上面这两行字怎么念?”
现成的机会在眼前,她得给自己先前立起来的“好学”人设打打补丁,好消一消宋时桉对自己的疑心。
毕竟,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姑,突然念出来《论语》里的字句,实在是太违和了。
宋时桉睁开半眯的眼睛,斜了她一眼,哼笑一声:“怎么,连《论语》里的字句都会读,这两句反倒不会了?”
姜椿抿了抿唇,这家伙果然起疑心了。
她理直气壮道:“又没碰见过邹里正教小儿子念这两句,我怎可能会念?”
宋时桉挑了挑那入鬓的长眉,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姜椿是个急脾气,急急催促道:“你哦什么哦,赶紧教我念呀。”
宋时桉又斜她一眼,这才慢悠悠地开口:“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姜椿也没故意装笨,准确无误地跟着读了一遍。
完事后还一脸得意地看着宋时桉:“夫君,我聪明吧?只听你读一遍就全部记下来了耶。”
宋时桉:“……”
自己看起来像是很好哄骗的傻子?
他冷哼一声,也没揭她的老底。
毕竟自己现在还没看透她是什么来路,甚至连她是不是姜椿本人都搞不清,只能暂时当个很好哄骗的傻子。
姜椿没有继续装傻充愣,追问这句诗的意思。
这可是出自《望月怀远》的诗句,主旨就是在表达思念亲人之情。
偏宋时桉的亲人,除了逃出来的男主宋时锐,全都沦为官奴,被发卖到天南海北去。
她若是问出来,就等于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于是姜椿站起身,将放在门口的陶罐抱过来,掀开盖子,献宝似地给宋时桉看。
“瞧瞧,得了足足四十多斤豆油,只你一人吃的话,足够吃到明年这时候了。”
于宋时桉来说,豆油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物什,他从小到大吃的都是这个。
不过想到姜家只三亩地,这三亩地种出来的全部黄豆,最后只换来这么一罐子豆油……
他抿了抿唇,声音不自觉柔和了些许:“劳你费心了。”
姜椿顿时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这两回县城算是没白去。
“为夫君费心是该当的嘛。”她脸上绽开个灿烂的笑容,合上陶罐的盖子,然后脚步轻快地往灶房走去。
傍晚姜椿用新榨好的豆油给宋时桉蒸了个水蒸蛋,又给他炒了个芥菜头咸菜丝。
姜椿将这两样菜端到他面前,自己啃着从县城带回来的肉包子,讪笑道:“我也不会做什么正经素食,你凑合着吃吃吧。”
蒸蛋滑嫩,芥菜头咸菜丝咸香,这顿饭对于落难后的宋时桉来说已经算是丰盛了。
若不是怕夜里积食,他都想将一整个白面馒头给吃下肚。
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宋时桉在心里暗骂自己眼皮子浅,以往自己甚好东西没吃过,今儿竟然因为一碗水蒸蛋跟一碟炒咸菜差点失态。
真是越来越像个村夫了!
姜河这一出去,直到半夜才回来。
姜椿睡眠浅,大门才刚被推开,她就一骨碌爬起来,披着衣裳跳下炕,打开了西屋的门。
与此同时,躺在炕头的宋时桉也睁开了眼,不过他并未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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