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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逃走呢……”
村长重重地叹了口气道:
“茯娘啊,我们龙毒村人世世代代守着这片山和田。我们有我们的责任,姑瑶氏的巫女亦是如此。族人流离失所、被贱卖为奴、被当作异族剿杀,这些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
灵归躲在门后偷听了很久村民们的争论,紧攥着九蛊铃铛的手心微微发汗。
“村长大伯,我去。”
茯灵归从门后走出来,脸色苍白得像隆冬的雪,眼眸微垂,声音却说不出的透着坚定。
众人争论不休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交杂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门后乌发紫瞳、雪团子似裹进绣花巫师风披里少女。
“不要…不要答应他们……”
茯娘望着女儿泪如断弦。
灵归嘴巴动了动,低声唤了声“阿娘”,绽开一抹鸢尾花似的笑意。随后拔高了音量,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阿娘说:
“阿娘,巫术我不比往届祭司,但多年来钻研符箓灵器却也小有所成。灵归为姑瑶氏血脉,又自幼蒙龙毒人养育照拂,于能力,于情理,于责任,都该我去。”
灵归一口气说完这一长串话,随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坚定地抬眸望向阿娘和村长。
她知道阿娘舍不得她,但她是阿娘的女儿,也是姑瑶氏的巫女。
村长大伯说得没错,龙毒人在世人眼中是异类,在异乡难逃被奴役和追杀的命运。
这是天灾,也是死劫。
就算前路凶险,她也要去试一试。
晚上阿娘宰了一只鸡,又给灵归做了她最爱吃的鸡汤面,灵归续了一碗又一碗。
灵归埋头苦吃,不敢抬头看阿娘的神色,她害怕看到阿娘哭,自己就会后悔今天做出的决定。
长夜漫漫,灵归辗转难眠,干脆爬起来开始收拾行李,把她能想到的法器通通塞进了竹筐,又画了一沓各种功能的符纸揣进怀里。
做完所有准备,灵归舒了一口气,坐在镜子前。铜镜倒映着窗外清泠的勾月和枯枝黑色的剪影。
铜镜中的少女眉眼疏离,鼻尖圆钝,眼角微垂,睫毛也向下弯弯地翘,除却那对开满紫藤萝的双瞳,俨然一副寻常少女稚气未脱的模样。
听说村长他们给自己准备了祈福的仪式,灵归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参加。
那一定是个悲壮肃穆的仪式,她可不喜欢那种气氛。于是天蒙蒙亮时,灵归就出发了,甚至没和阿娘告别。
龙毒村位于高大群山间的盆地,村子上空常年氤氲着云雾。
溯龙毒河北上,石山壁立千仞,龙毒河切出的极长的深谷是唯一进山的道路。
深谷中毒虫野兽颇多,乱石嶙峋。
再往前便是无人涉足的远古森林,据说方圆几百里的林子中的孤魂野鬼都会聚集在这里,因此又叫冥林。
高崖上落下的水流激起数丈高的水雾,簌簌地汇入龙毒河,冰凉的水珠打在灵归脸颊上。
灵归燃起一盏驱瘴的香烛,草药香气的白烟轻轻荡开一片浓白。
“愿先祖保佑,保佑灵归寻得雪藏草,”灵归虔诚地跪地拜山。
前面的路走得还算顺利,但随着越来越深入龙毒山腹地,周遭的雾气也越来越浓,死寂的空气中还传来风声呼啸般的声音。
灵归觉得雾气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九蛊铃,动!”银铃清越的声音振荡在迷雾间。第一声,叮咚——
“孤鸣兮连天地。”
铃声化作千万缕银白丝线蔓延进苍茫雾气。
第二声,叮咚——
“合鸣兮现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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