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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律皱起眉,沉声严肃道:“不会,你怎么会这么想?”姜醒低下头,垂着的脑袋像一只蔫了的柿子:“实验室里很多人就觉得我是小题大做,锱铢必较。”那天他去茶水间打水,几个同门在闲聊,说到他铁公鸡、木讷刻薄又不知礼数,他一走进去,那几个人就不说话了。纵然姜醒并不是个多么神经纤细敏感的人,但也大概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个“奇葩”的存在,他一直活在大家平和表面下的非议里。他倒不太伤心在意,有充实的课业和丰富的阅读也并不觉得多么孤独,但还是觉得有些委屈罢了,明明做错事情的不是他。裴律捏着他的肩头把人拉得离自己近一点,安慰的意味很浓:“数据署名是要负责任的,是谁的就是谁的,我不认为爱惜维护自己的成果有什么错。”姜醒两手一摊,像在跟他说,也像在告诫自己:“无所谓了,随他们怎么说,我的东西我是一定要拿回来的。”他又自言自语,冷哼着嘟囔了一句什么。声音很小很小,字句也粘连含糊,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在哼什么。因为这句话本来就不是说给裴律听的,是姜醒的自我确认和自我肯定。但裴律还是听见了,当你的注意力全部都倾注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很难忽略他的任何一个眼神任何一声细语。裴律垂下眉眼,犹豫了几秒,还是温声问出来:“叔叔怎么了?”姜醒都快倒头睡了,没想到裴律这么仔细,自我保护机制让他下意识否认:“什么怎么了?”裴律笃定:“你说——”姜醒都想去捂他的嘴了:“我没有!”“姜醒。”裴律很轻很温柔地喊他的名字,含着宠溺的无奈。姜醒对上他的眼睛,深邃得使人沉溺。有人问他了,你看,有人问他了。姜醒在心里跟自己呐喊。这么多年,终于有人问他一句。可以告诉他吗?和这个人说一说安全吗?毕竟明明半个小时前他们还站在对立面。可是刚刚裴律邀请了自己做他的朋友。姜醒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说还是不想说,姜醒长年不善交际,几乎没有倾诉的习惯,也没有倾诉的对象,即便杨夕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他也没有和她说过多家里的事情。他更喜欢冷眼面对生活的风暴和暗潮,好像他不去多分一个丝心思面对,困难就会因为他的轻视减少一分难度,他便得以在这种自我麻痹中偷得一条退路。姜醒就由它们在心中枯朽沉寂,时间过去,不知道秘密和往事究竟是长成了骄傲的玫瑰还是腐朽的淤泥。真的会有人想知道吗?想知道这些事,想了解他这个人?一切都枯燥无聊,无趣至极。可是裴律不太一样,姜醒不知道哪里不一样,所以不太自信地向对方再次确认道:“你是真的想知道吗?”裴律揪住他好不容易愿意伸出来的一点触角,无比确定道:“我想知道。”他从一开始就好奇。姜醒的迟钝温吞,姜醒的要强别扭,姜醒的一切……不过,他还是补充道:“如果你真心愿意告诉我的话。”姜醒很心动,但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说:“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裴律刚刚成为他的朋友,考察期都没过。裴律点点头,表示理解,说:“那就休息吧,等以后你想告诉我了再说。”姜醒看到他没有介意,松了一口气,表情又有点一言难尽:“哦。”裴律有点好笑,关了灯,过了挺长一段时间,裴律觉得姜醒应该已经睡着了,起身帮他掖了掖被子,就听到被子下的人问:“裴律,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知道啊?”不然为什么还没睡着,感觉他要是不说裴律今晚都没办法睡觉了。“……”裴律失笑,说:“可能是这样。”姜醒轻轻“啧”了一声,拿他没办法的语气,“那你开一点点灯吧。”之前满怀的倾诉欲,可真要说起来又受到长期表达贫瘠的骋制,觉得事事乏善可陈。“就……我爸爸以前也被他的朋友抄袭……”只有我没有跨过去作者有话说:宝们贴贴~姜醒父母十几年前也曾是他们那个小城受人尊敬的大学教授,学术伉俪,温和开明,在书香门第长大的姜醒自小最崇拜父亲姜煜。他成绩优异,父亲每次家长会都站在讲台上作为家长代表发言,谈吐风度俘获一串老师家长甚至班里女同学的尊敬崇拜。这是一个令人艳羡的美满家庭,直到姜煜的多年好友、同系的另一个教授胡宇抄袭盗用了姜煜的学术成果并先发制人,受人敬戴的青年学者一夜之间被钉在了抄袭的耻辱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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