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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涩（第2页）

沈听珠跟她一处躺着，侧过脸问：“说何？”

柳昭惜面露几分羞涩之姿，“说长晔世子雄壮威猛，床榻之术定是了得，若得他做郎君，有的是福气呢。”

沈听珠听得面红耳赤，“哎呀”一声，捂住她的嘴道：“九娘，你怎得乱说话呢。”

“我可没乱说，今日打马球你可见了，世子那身段、臂力，小娘子若上了榻，哪能受得了。”

京阙贵女素来风流，娘子之间私语又不大忌讳。沈听珠羞极了，捂住脸，骤然想起赵玉琮胸口那只得意洋洋的猛虎，更羞的不行，一时默默埋进锦衾之中，柳昭惜将她从锦衾里剥出来，逗她道：“四娘怎羞成这般了？莫不是想到哪家儿郎了？”

沈听珠忙挠她道：“不许乱说！”柳昭惜痒得止不住在床上打滚，她咯咯笑着告饶：“好了，好了，放过我吧，不逗你了。”

沈听珠恼得瞪她一眼。柳昭惜自然靠过来，枕在她肩上，“世子身份尊贵，京阙想嫁于他的小娘子，多如牛毛……我还听说太皇太后有意让你阿姊与世子一处。”

“阿姊与世子？”沈听珠一惊，忙坐好身子，认真问道：“什么一处？”

柳昭惜天真道：“自然是将你阿姊嫁于世子做正妃啊，他们俩从小一起在宫中长大，家世、门第、样貌，样样配得上，若能一处，也是般配的。”

沈听珠一阵心乱，胸口好似一下空了一块，那丝她理不清的心绪一同涌入这块空地，撑得她眼底一片灼然，难耐涩酸。柳昭惜绕着手指，微露小女儿家的心思，“四娘，你……你有没有心悦之人啊？”

“心悦一个人是何感受啊？”

柳昭惜想了想，“我不知该如何说，嗯……你试试闭上眼睛，第一个想到的儿郎，便是心悦之人。”

沈听珠问她：“九娘有心悦之人吗？”

柳昭惜扭扭捏捏半响，才道：“有的。”

“哪家的儿郎？”沈听珠好奇问道。柳昭惜捂住脸，“哎呀，羞死了，不告诉你。”

二人又打闹起来，直至夜半，待柳昭惜睡熟了，沈听珠才缓缓闭上眼睛，须臾，她骤然睁开眼睛，心咚咚直跳不止，她想到的这一人——是赵玉琮。

*

次日天晓，日色当午，没有半点云彩，凉风不过檐屋，猎苑大热，黄土尘灰扑在半空，燥热蒸人，演武场建在击鞠场北边，黄旗麾动，箭靶与射位南北正对，几位贵女并排较射，惊落了一树的桃花，左右两边，齐端坐着其他贵女，谈笑附雅，轻摇团扇。

万侯珺跨坐在马上，左手开弓，右手搭箭，霍地弓弦响，似风飞出，再取第二支箭来，搭一弓，连射三支，只听得“飕飕——”几声，三支三靶，正中靶心，收势，嫣然一笑，“众位娘子，如何？”

沈听珠和柳昭惜连忙拍手叫好：“公主，你好厉害啊！”

万侯珺笑道：“小意思，你们也去试试。”

沈听珠一拍马，学着万侯珺模样，取弓在手，搭上弓弦，向后扯了扯弓，一挚出一箭去，那支箭飞出，错过箭靶，落在草地上，一箭射不着，她再搭第二支箭，一射出，又不知落往何处，几支箭下来，沈听珠一靶未中，掌心还被弓稍磨得通红，她一拍脚，回马转来，以手扶额，“…献丑了。”

柳昭惜也是如此，二人相视，纵情大笑，“哈哈哈……四娘，轮百工制造，没人能比得过你，但轮这骑射，你可真得多练练了。”

沈听珠摇头，“若我在平地，兴许还能中一发，可在这马上，实在不成，马儿一跑起来，我便看不准箭靶了，九娘，你怎得也如此？”

柳昭惜吐了吐舌头，“我阿爹怕我受伤，很少让我骑马射箭，我也是不成的。”

“娘子可听过‘百骑环绕，可裹万众，千骑分张，可盈百里’？这便是我们天祜骑兵的厉害，其他三陆都望尘莫及。”万侯珺搭弓射箭，再射几箭，齐中靶心，“而这骑法有三种，对蹬，抹鞦，分鬃，射箭不仅讲究换位，更是要求马术精湛，想学好骑射，不是件容易事，得好好下功夫才是。”

“百骑环绕，可裹万众，千骑分张，可盈百里。”沈听珠心中默念，再搭上弓弦，道：“九娘，我们再练练吧。”

“好。”

二人又射了几箭，几个贵女叫了柳昭惜过去说话，沈听珠手磨得泛疼，暂歇片刻，商秋心疼，替她揉了好一会儿，这时万侯珺叫了众娘子去射猎，沈听珠一道与她们去了。

众人进了猎场，各自自由狩猎，商秋与沈听珠一处，二人走至山脚下，远远看见一只野兔跳过，沈听珠忙搭弓，一箭射出，不出意料射了个空。

商秋笑：“娘子，这射术还得再练练。”

“确实如此。”沈听珠收了弓，与商秋乱走走，忽听不远处有声音，沈听珠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猫着腰过去，躲在草丛中，偷偷探出看了一眼。

这声音不是猎物，竟是高琼贞和杜如筠，这两人今日一人穿黑红，一人穿素白，高琼贞身上系了许多亮金的饰品，衬得她愈发光彩照人，杜如筠一如往日，简单素净，清冷疏离。

二人不知再说什么，高琼贞动作幅度颇大，晃得身上饰品铛铛作响。

杜如筠始终如常，又说了几句转身离开。

高琼贞立时恼怒，死了杀心，对着她骂了几句，猝然拉弓射出一箭，沈听珠眼见不妙，忙对准高琼贞这箭，射出一箭抵挡。

只听得“嗖嗖”两声，电光火石之间，两箭相碰，突地爆出碎末，一箭堪堪断开，落在地上，另一箭斜过杜如筠，正插进树干中，飞起爆开的细碎箭末擦过高琼贞的侧脸，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她抹了把脸上的血丝，登时盯住沈听珠，大怒叫道：“来人——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