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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正阳门周围以及南至鲜鱼口、廊房胡同一带作坊林立,商旅云集,从钱庄票号到珠宝玉器店各行各业不一而足,为免宵小乘机扰乱京师太平,弘治元年开始在街头巷尾设置大栅栏,昼开夜闭,倒也成了京中一个消遣去处。
廊房四条一带有许多茶楼,茶楼内提供点心小吃,还设有戏台,各茶楼都有演杂剧的,唱南曲的,说平话的招揽顾客。
如今一个茶楼内台上说书的是京城有名的快嘴刘,吐沫横飞的讲着一段《西游记平话》,此平话从前朝就已流传,此时把各类平话、传说整理编写出《西游记》的吴承恩大才子还不知在哪个地方穿开裆裤和泥巴玩呢。
丁家二爷如今就是百无聊赖在二楼一桌边喝茶捧场,时不时惠而不费的喊几声好,待快嘴刘讲到五行山下大圣被压,且听下回分解时台下众人一片意犹未尽,邻桌有人嘟囔道:“难得出来一次,听书都听不爽快,那孙猴子恁得可怜,本领如此高强却还被佛祖降服,压在山下五百年,仅靠铜汁铁丸为食。”
丁寿扭头看去,邻桌坐着一个贵介公子,年纪约十五六,衣饰华丽,身旁陪坐一个管家模样打扮的,正开口劝解:“公子爷无须为这猴子担心,佛祖慈悲心肠,五百年苦不过是磨砺猴子心性,将来破山而出赐予大任,护祐江流儿到达灵山,取得真经,受封成真,也是一大圆满。”
少年心性易于开解,那年轻公子果然展颜,却听旁边一声嗤笑,那管家对旁人可不像对自家主人一般和气,擡头瞪向丁寿,双目开合竟然精光四射,俨然是一内家高手。
丁寿内心惊诧,脸上却不露声色,“二位恕罪,适才听得兄台所言一时失态,还请见谅。”
少年倒是没有动怒,饶有兴趣的看着丁寿:“这位兄台对孙大圣最后得成正果有别样看解?还是觉得大闹天宫如此大罪佛祖不该对这猴头网开一面?”
“看解不敢当,孙大圣英雄盖世却落个修成正果的下场,觉得可悲罢了。”
“哦,修成正果不好么,兄台何以用”下场“作比?”少年奇道。
“修成了佛却也没见哪个庙供奉,佛祖也许真的心存慈悲,只是有一件事,佛祖没有猜到,也没有看透。那个压在五行山下历经五百多年磨难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逍遥自在,号称齐天大圣的猴子了,如来没有杀他,却毁了原来的他!”
闻言那二人都默然不语,少年脸上阴晴不定,喃喃道:“他已不是他,他毁了他……”
此时戏台上已经换了一出《救风尘》,丁寿再无兴趣,一帮男伶扮上女装咿呀作态,自家三铛头不用扮相都甩出他们一条街去,同二人道声告辞就起身离开。
回东厂的路上,丁寿一直寻思着适才二人什么来路,年轻的一身贵气,随从深藏不露,绝非一般人家,到了地头也未想个明白,甫进东厂,便有番子来报,三铛头回来了。
丁寿不再耽搁,疾步走进大堂,见白少川刚刚入座,看情形应是向刘瑾禀报完毕。
“白兄,怎回来地这般快?”丁寿向白少川打了个招呼,便将疑惑问出。
“那两人出城后着了唐门的道,都已中毒,幸得被江湖中以快剑着称的宋中搭救,刚刚送入了长风镖局。”说到这白少川想起了什么,揶揄一笑:“丁兄可以死心了,那个可人名花有主,是凌安兄弟凌泰的未婚妻。”
丁寿古怪地打量了白少川一番,未婚妻而已,便是已经嫁了人又有什么了不得,二爷几曾忌讳这个,你开心个什么劲。
刘瑾轻笑:“如今兜了一圈日月精魄又回到了京城,若是再被牟斌寻回,咱们爷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白少川上前躬身领罪,丁寿纳闷道:“既然是中了唐门的毒,白兄在路上给他们解了就是,何必让他们巴巴的再跑回来。”
白少川难得苦笑:“这可难为我了,凌安中的毒不只是唐门的,而是唐三姑得自湘西言家的”腐骨尸毒“,在下可没的解药。除非是金针沈家的传人,可凭金针度穴锁住周身穴道,再将毒素逼向一点,缓缓排出,白某却是力有不逮。”
“难道这长风镖局便有解毒之法?”
“久闻卫遥岑乃女中诸葛,博学多闻,或可解毒也未可知。”白少川道。
丁寿哼了一声,“如今北京城风声鹤唳,长风镖局会为了他们自陷泥淖?”
“凌、方、卫三家乃是生死之交,方旭为人更是义字当头,这世上若是还剩下一个肯为朋友在两肋上插刀的人,必是方旭。”白少川对这位方大少的为人很是褒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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