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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十五分,余麦独自站在南城国际机场外的大马路上,看着白籁和费朝搭乘的飞机轰然从眼前滑过,带着他们的遗憾和憧憬冲向天空,离开了这座城市。
天空暮色四合,远处机场内灯火通明,少年驻足的身影久久凝望着飞机离开的方向,对未来的不确定以及恐惧,就在这个似乎格外冰冷的冬日,渐渐随着晚风在他的心中飘荡开来。
“——哥哥?”
米歇尔在电话里叫了一声。
余麦回过神,搭在鼠标上的手指一动,直接关了做到一半的项目程序,“……”
他哭着重新打开软件,“怎么了?”
米歇尔挂了电话,给他重新打了一个视频过来。
余麦一个激灵,一把抓起床头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觉得有点无药可救,慌乱间随手摸了个一次性口罩戴上。
“怎么啦?”他在镜头前笑眯眯地问,紧跟着心虚地捏了捏口罩上沿,“我有点感冒了,怕传染给室友。”
米歇尔正在冰场上训练,视频里都是噼里啪啦清脆的击球声,他摘下头盔,连头发都顾不上打理,板着脸开口问他,“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余麦,“……”
宿舍里另外三个人都不在,梁哲汉回老家实习去了,顾深和张士凯准备考研,这个点还在图书馆里卖命,余麦缩在被子里,眼睛红红地看着架在墙上的手机屏幕。
“我妈妈上周又来催我准备考研的事了,”他出神地小声问自己,“我到底该怎么办?”
米歇尔坐在休息室里,许久后看着他一脸沉静地问,“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反对?”
“他们,”余麦的睫毛颤了颤,他纠结地低下头,“他们肯定会很失望。”
他最近的心事实在是太多太多,不仅纠结于刘湘和余海生对于他准备改学摄影的态度,更恐惧于未来他们发现他和米歇尔的事后的反应,他的脑子被各种愁绪塞得满满当当,没有注意到视频那头,米歇尔眼中一闪而过的伤心。
“哥哥——”米歇尔神色暗淡地看着他,声音里透出几许疲惫来。
休息室外面传来教练的说话声,米歇尔抱着手臂闭上眼睛,缓了缓后说,“教练来找我了,我先去训练。”
余麦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反应过来后强打起精神冲他笑了一下,“那你去吧,加油!”
米歇尔伸手关掉了视频。
“——怎么一个人坐在外面?”江源在屋子里转了一大圈,最后在院子角落找到了坐在那里发呆的儿子,他过去,在旁边坐下搓搓手,顺手拢了拢外套,打量自己这个布置精致的小院子,“三月底了,怎么还这么冷?”
米歇尔端起杯子喝了口红酒,冷酷评价道,“你同事那两个小孩好吵。”
江源有点意外地看看他,过了会儿试探地问,“最近球队的训练都还顺利吗?”
米歇尔挑了下眉,淡淡地嗯了一声。
江源有点自讨没趣地干笑两声,颇为唏嘘地看着身边的儿子。
他这个儿子吧,从小就早熟,他都觉得自己还没享受够带崽崽的乐趣呢,他就已经长成一个一脸懂事样的乖孩子了,当然说起来肯定不是什么坏事,可就是觉得可惜,感觉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机会和他好好亲近。
江源在心里叹息着站起身,一边叮嘱一边往屋里走,“别在外面坐太久,春捂秋冻,这是咱们中国老祖宗的智慧。”
米歇尔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爸爸。”
江源都多少年没听见儿子这么一本正经地叫自己了,心神荡漾地立马一屁股又坐了回去,“欸,儿子!”
“……”米歇尔仰头喝光杯子里的红酒,似乎在一边思考着,有点迟疑地问他,“如果我哪天让你们感到失望,我要怎么做,你们才会原谅我?”
江源不假思索,“我们本来对你也没什么期望——”
米歇尔,“……”
难得有机会逗逗儿子,江源五十好几的人,一下子笑得有点花枝乱颤的,他在米歇尔特想刀人的目光中笑着解释道,“爸爸的意思呢,我们虽然把你生出来,但不代表我们就能决定你的人生,你的人生肯定是你自己的,抛开那些底线问题,爸爸妈妈不会干涉你任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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